「Action!」
湛路遥落魄地站在深山里的马路边,比出大拇指试图招揽路过的车可以顺载他一程,此时一台红色法拉利朝向他开来,是一头红色长发飘逸的性感女郎,优雅地摘下黑色墨镜,展露出那一双魅惑的双眼对着湛路遥说:「小哥,搭便车吗?」
那阿娜多姿的美女郎吸引住湛路遥的目光,望进那女郎丰满的身材及美丽的腰身曲线,他完全呈现一副色情的痴汉⋯⋯
「好,卡!」
一瞬间原本还是痴汉面容的湛路遥,马上变回原本那成熟俊俏的姿态,这样的反差都让片场的人不禁能佩服他的专业,他能够分清楚戏内与戏外的差别——
突然脑海中浮现那晚他对我做的事⋯⋯那应该是湛路遥敬业的专业表现⋯⋯吧?
他与导演正在讨论下一场的戏,我坐在一旁随时观察一切的情况,这时瞄到那个于向阳正搬着灯具帮忙片场的场景调动,单独一人双手两侧扛着重物来来回回。
我起身向于向阳走去,主动提起他正要搬起的道具箱,「我来帮你吧!」
他愣愣地看着我,还未等他允许我就擅自提起重物,「要放去哪里?」
我和于向阳一起走到片组放道具的载货车,他将手上不用的灯光道具放置後车厢,接着从我手中接过道具,在替我放置好後车内,「这样就可以了,谢谢!」他开朗阳光的对我一笑,仔细地观察,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大男孩而已。
戏一直从早拍到晚上,此时夜晚放饭是所有工作人员休息时间。
湛路遥连吃饭时间都还在看剧本,眼前的便当连一口都还没有动,见他如此认真,我也没有过去打断他的专心,因为这是他为了准备进入下一幕戏时状态,他专心到没有发现我放了一杯咖啡在他眼前的桌上。
所有人都围着一团聊天吃饭,只见于向阳一人在角落默默食用便当。
「哈罗!」见我走来,于向阳吓了一跳,马上露出大男孩的笑容跟我打了招呼,「哈罗!刚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拿了一张小圆椅,坐在他旁边,见他脚下有一把吉他跟笔记本,本子上记有一些高高低低的音符,「你写歌?」我问。
他羞涩地抓了抓脸,「嗯⋯⋯不过我现在写歌也没人会相信是我写的了。」
我拿起他脚边的笔记本,看了眼他的笔记,发现这本笔记本记录了许多他创作的痕迹。
「唱给我听。」
「什麽?」于向阳疑惑看向我,我摆明着坚定的态度,再说一次,「唱给我听,你的歌!」
他困惑地看向我,拿起脚边的吉他,他修长的手指拨了弦,起初在弦中探索寻找音符,渐渐旋律慢慢起舞,一个轻快的前奏开始跳舞,于向阳融入在与音乐一起跳舞的情境中,接着他柔柔地唱出浓情蜜意的乐曲,搭配吉他的伴舞,让这首歌在轻松及哀伤之间交错重叠。
顿时,片场所有人都被他的歌声吸引,大家都洗耳恭听这段旋律,脸上那曾对于向阳不屑的态度,渐渐被他的歌声所诱惑,仿佛让他们忘记了对他不好的印象,此刻只记得这个男孩简单纯真的歌声⋯⋯
当旋律进入到尾声,所有在场听的人都伴随他结束的尾音揪住了众人的心,我心中惊呼,当他演奏结束时,立即忍不住地向他鼓掌。
「真的太好听了!」感动到眼眶浸湿了泪水,「真的好好听!」
他谦虚地笑着,「你过奖了,但是见到你喜欢我也很高兴!」
「我叫纪宇星,不管任何人怎麽说你,我真的觉得你太有才华了!」
「我是于向阳,谢谢你的赞美!」
我跟于向阳留了电话号码,彼此互相交换了沟通讯息,他的态度很大方不做作,个性相当的直率,是个很热情的人。
「我在外头当街头艺人表演,有兴趣的话可以在礼拜六下午三点的日子来广场看我表演!」他传给了我表演时间和地点的讯息,我表示支持说:「当然好!一定去!」
我们两不知不觉越聊越起劲,于向阳向我分享自己喜欢的歌手,像是张雨生、庾澄庆、阿妹⋯⋯等歌手,他每一个都分析得相当仔细,「我很喜欢庾澄庆的才华,每首歌都有它自己的味道,他一直不断在尝试新的曲风,是我非常佩服的地方,还有像是张雨生⋯⋯」
一旁听他描述,听得是津津有味,正当他热情地讲到一半,突然目光瞄向一处,接着眼神小心翼翼回来看我一眼,「我怎麽觉得⋯⋯湛路遥正盯着我们两人看呀?」
「啊?」我随他的话也朝向湛路遥看去,的确他正微微一笑在远处看着我们,「别紧张,不用理他、不用理他!」
「宇星你不是他的助理吗?」于向阳疑惑问,当我想解释的时候,不知何时湛路遥站在我身後,笑笑地搭上我的肩,「是,『他』是我的助理,助理离开了这麽久也真是不像话。」
「什麽?我是你经纪⋯⋯」我正想反驳时,湛路遥将我拉离于向阳旁边的位置,回头笑着对于向阳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找我的助理一下。」
*
「什麽啊你?」我甩开湛路遥的手,见他将我带到片场外偏僻的马路旁,这里几乎是每三十分钟才会有一辆车经过,夜风拂过我们两之间,划开一个无形的界限。
他看着我,开了口却像是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我见他合上嘴,又重新说:「身为经纪人你怎麽能离开旗下的明星身边呢?」
「我也有不在你身边拍戏的时候,那时你怎麽没有这麽说啊?」我对他话中的矛盾质疑,他一顿,然後接话,「反正你要做好你的职责。」
无言,最近湛路遥真的奇怪,说不上来的反常,以前即使我不跟片场,他也不会埋怨,怎麽今天稍微不理他,他就不满意了呢?
「好了!休息时间应该快要结束了,下一幕拍完今天的戏份就结束可以回去了!」说着我便回头走回片场,意会到身後的湛路遥还未跟上,我往後喊去,「快走吧!下一幕要准备开拍了!」
*
这一幕,湛路遥所扮演的痴汉,因为女郎出了车祸失忆住院,只有女郎的家人和未婚夫才能探望她,她的家人知道女郎在外有一个情人,所以禁止痴汉与女郎接触,伤心的痴汉在荒凉的马路上迎向拂面而来的夜风——
「你就像风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痴汉抬起头望向黑夜星空,此时夜风狂大,吹的深山的树丛沙沙作响,就像是在耻笑痴汉一般,耻笑他的痴情。
痴汉低首含着泪光思念和女郎的时光,他说:「如果爱你那麽困难,早知道⋯⋯就不爱了⋯⋯」痴汉的脸上划下一滴伤痛的眼泪,镜头特写痴汉心痛的神情,慢慢靠近放大——
「好!卡!」
片场传来一鼓鼓的掌声,下戏的湛路遥马上恢复平日的英挺,导演宣布今日进度结束,大伙可以回家休息去,所有人一阵欢呼後,现场开始执行清理工作。
我与湛路遥和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後,便一起上了车准备回去,当在驾驶座上拉好安全带、上了档啓动车子引擎时,「啊!」我想起了什麽,赶紧系下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你要做什麽?」车内的湛路遥对着下车的我问。
「我有东西要交给于向阳!」
「蛤!?」不理身後叫我回车上的湛路遥,我又回到片场去寻找于向阳的身影,黑漆漆的路上只能看见片场的人收拾东西的黑色背影,我仔细找寻于向阳的身影,远处看见一件亮橘色的T-shirt在黑压压的路边上发亮。
「于向阳!」我对他大喊,远处的他转头来注意呼喊他声音的方向,我用力高举双手猛挥,「在这!」
当他看见我之後,便高兴地向我迎面跑来,我赶紧从包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个,是我的名片!」
「名片?」他看着从我手上接过来的名片内容,他脸上露出讶异,「你是经纪公司的经纪人!」
「是啊,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欢迎来找我!」内心中充满期待他能来到这个环境发展,但没想到随後而来是换上他脸上一层忧虑的阴影,「这个经纪公司⋯⋯有STRIKE吧?」
此时我顿然理解他面容上的阴层,我说:「这之中一定有什麽误会,你放心,你来我一定会替你澄清的!」
「其实这件事⋯⋯!喂!」他话还未说完,我便赶紧往回停车的去处,「剩下的话就等你来到经纪公司再说了!」丢下话语後,我心中开始燃起一丝丝希望在经纪公司内见到他。
*
「那于向阳真这麽吸引你?」坐在副座上的湛路遥,从我一进车内後,一路上便问个不停,即使我回答了千百遍同样的答案,他就是死不肯放过我。
「我说过了,我看上他的才华,我已经决定如果他来经纪公司找我,我一定会好好栽培这个人!」
「他不是被STRIKE提告了吗?」
「我相信一定有误会的,只要你认识于向阳本人,没有人会讨厌他!」
湛路遥脸上布满诡异的笑脸,「意味着你也不讨厌他?」
「是啊!」湛路遥一这麽问,我有些不解看向他一眼,「我如果讨厌他,为什麽会想要栽培他?当然是欣赏这个小伙子啊!」
「哼哼哼⋯⋯是喔。」不知道为什麽,湛路遥的笑脸上蒙上一层阴暗的黑色阴影,让坐在驾驶座的我有些不寒而栗。
这时候手机震动响起,我一只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是孟景涵,我接起电话——
「嗯,景,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你那边工作也结束了吧?嗯?什麽时候到吗?你要等我们开车过去接你,还是自己回去宿舍?⋯⋯噢、好,那你要等一下喔!」
说完挂上电话,我对着湛路遥说:「等一下会去接景,他说工作差不多要结束了。」
「这麽晚?我们回去都要凌晨一两点了吧?他要等我们吗?」湛路遥问。
「嗯,所以我得快一点,不然他会等很久的。」
「⋯⋯景在等你。」
湛路遥喃喃低语,我有些听不清楚地问,「什麽?」
「没什麽。」
果然,开回到孟景涵工作的地方,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们开进市政区,找到了孟景涵工作的公司大楼,他站在大楼自动门前,一见到我行驶过去的车子,便朝我挥手来。
停靠好在大楼路前,孟景涵拉开车门,一上车便说:「我刚工作结束,所以没有等太久。」
「是——吗——?」湛路遥意味深长的微笑着问,但孟景涵并没有回答。
「好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发动引擎,朝向宿舍的方向发动引擎开去,明天一天我们还要好好地继续拚命呢!
*
隔天,我一直随时注意手机的来电,等待于向阳的回覆。
我等了一天⋯⋯
等了第二天⋯⋯⋯⋯
等了第三天⋯⋯⋯⋯⋯⋯
等了四天⋯⋯⋯⋯⋯⋯⋯⋯
一个礼拜就这样过去⋯⋯
「为什麽他还不打来啊!难道他来过公司了吗?但是来了公司照理来说应该是会打电话的吧!?」我抓着手机大吼,孟景涵因为正在梳妆而不能转头,只能稍微用余光狐疑看了我一眼,「怎麽了小星?你这一个礼拜到底是在等谁电话啊?」
「我在等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回我电话!」我心里相当不平衡,「我还告诉他要来经纪公司找我的!」
「哪个人啊?」化妆师此刻正在替孟景涵的双颊扑粉,让他的气色看来更加有精神,化妆师做了一些最後修饰,孟景涵的妆就此大功告成,他起身离开座位,向我低头凑过来看我手机萤幕上显示电话簿紧盯的名字。
「于向阳?」他感到意外地说:「不就是新闻上那个人?」
「他很有才!」我在手机内搜寻他的影片,我将它们从网路上下载下来,挑了几个片段给孟景涵看,「你看这首歌,还有这个舞蹈,虽然和STRIKE很像,但是很有于向阳自己的风味!他之前就是因为这些歌曲和舞蹈在YOUTUBE小红,却因为抄袭STRIKE未发布的歌而落寞!」
孟景涵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内于向阳的表演,他陷入了一番思索,「小星,你说是于向阳抄袭STRIKE未发布的歌曲MV吗?」
「是啊!」我说,「他就是因为这样潦倒的啊!你怎麽啦景?」见孟景涵皱着眉头深锁的模样,让我觉得很少见,他想了一阵子,缓缓道来,「但是如果不是跟STRIKE有关系,为何会知道未发布的歌曲MV呢?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一听孟景涵的分析,我顿然领悟了这其中的一些内幕,「难道STRIKE和于向阳之间认识吗?」
「不好说,」孟景涵打断了我的猜测,「因为这只是我们对於整件事提出的疑问和猜测,但是真正的实情是如何就不好说了。」
脑海中原本纠结的问题,突然被孟景涵这麽一问,瞬间解出了一道问题中的题目,「这麽说,他不想接触我们经纪公司,以及不联络我,就是因为STRIKE罗?」
想起那时候,他问起经纪公司里STRIKE的时候,那神情的担忧,原以为只是因为新闻的误会而怕前来感到尴尬,「是因为STRIKE⋯⋯」
「目前整件事看来能够确定的,是与这个偶像团体是脱离不了关系。」孟景涵最後下了一个结论,我欢心的看着孟景涵,满是佩服,「景!你真聪明耶!」
「谢谢小星赞赏,」他眯起眼柔柔一笑,「只要能解开小星的困惑,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好!」我像是下了什麽决心似的,说着:「我现在就打给于向阳!」
*
嘟——嘟——嘟——喀!——「您所播的电话无人回应,请於哔声後留言——哔——」
我已经打了无数次,于向阳还是没有接我的电话,此刻我的心底真的感到无力,原本想问问湛路遥,于向阳还是否在那个片场工作,才得知原来他後来自动辞职离开了,这真的让我打击很大,因为很明显地,于向阳在躲我。
「到底怎麽办?我还是找不到他!」我懊恼到分心眼前孟景涵拍摄工作的进度,一直到广告进行到一半休息时,孟景涵走到我身边,「他还是没有接吗?」
我点点头,「他现在是在躲我⋯⋯」
「小星,」孟景涵说,「为何你这麽执着于向阳呢?」
我抬眼看一眼孟景涵,他说,「要不要当偶像是他的选择,如果他不愿意,也不能强迫他人的未来啊⋯⋯有时比起当一个明星,他现在的生活也很好啊。」
「可是⋯⋯我的感觉不是那样的⋯⋯」有些事,有种无法以言语说清的直觉,我总认为于向阳不是不想当,那麽热爱创作歌曲和舞蹈的人,那麽对音乐有热情和才华的人,怎麽会不想让世界知道,他的光芒呢?
此刻,我脑袋闪过一项最後能够找到他的资讯⋯⋯
「我知道可以去哪里找他了!」
孟景涵愣住地看着我,我拿起手机开始搜寻上次于向阳传给我的讯息,「就是这个!」我将手机讯息面朝给孟景涵看——
街头艺人表演——于向阳
演出曲目:阿妹《BadBoy》、庾澄庆《关不掉的月光》、张雨生《口是心非》
自创曲——《旅途的月亮》作词/曲/演唱:于向阳
地点:西A广场
时间:每周六下午三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