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姜子胤好像也听见了。」简单的一句话，我立刻不淡定了，慌张地探头出四处张望，寻找社长话中的那个身影。
「不用那麽紧张，他被韩琴乐叫出去。」社长的眼神我看不见，语气却平淡到让我感到一阵心虚，眼神在黑暗中四处飘移。
「其实我真的觉得你还有机会。」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度关上门，周围又变成一片漆黑，我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画面，还得聚精会神才有办法。
「什麽有机会？让脑袋聪明一点的机会吗？」我调笑道，却没有我以为的吐槽，气氛特别诡异，害我好想就这麽离开。
「我现在很认真，陈黎昕。」突然肃穆起来的气氛让我收起笑容，决定保持缄默，仔细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扑通、扑通。
世界变得好安静，彷佛剩下我一个人而已，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即使睁着双眼也只有黑鸦鸦的一片，沉闷得让我险些喘不过气，我不明白社长把灯关掉的用意何在，因为那忽然凑近我的气息让我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他们不像情人，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得到。」我不想回答他。
「我觉得姜子胤喜欢你。」
两句话在脑袋中炸开，顿时使我头晕目眩，精神状况十分恍惚。
「你这到底是打哪来的观察……」我苦笑，声音正在发颤。
为什麽会这样认为？子胤喜欢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韩琴乐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分分秒秒提醒着我和他的可能性早就灰飞烟灭，连一点黏着的机会都没有。
「你在害怕什麽呢？黎昕。」他温柔的嗓音像是在蛊惑我走进他设好的陷阱，让我自己卸下那一道道的防御。
「……赖育轩，我想我和他是不可能会在一起。」咬着下唇开口道，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麽说，平稳的呼吸凝结了几秒。
「你说的都很准确，不管那是你长久下来的观察或者只是你一时的猜测。没错，我和他之间很暧昧、很脆弱，在我眼里看来他们也确实不像情人。」我在黑暗中摸索，最後把双手放上他的肩头。
「但是我怎麽敢？我怎麽敢开口对他说我喜欢你！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的感情，你要我怎麽说明？」音量骤然提高，我只希望学校的隔音够好，外面没有任何人听见我失控的言论。
从嘶吼到静谧也不过就短短一秒，回神後我蓦然惊觉自己已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暖的好揪心，让我好想就这麽放声大哭。
「吼出来好点了吗？」我怔愣，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故意这麽做的。
「你是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我以为我隐瞒的很好。」没有推拒他，只因为这样的温度让我想起从前——子胤也是这样，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给我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的剧本拿反了，而且你还盯着他它足足三十分钟。」
「……这样啊，那恭喜你了赖育轩，」语顿的同时，一阵湿热悄悄滑过我的脸颊，「你已经有一点点了解我了。」待在他的怀里，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突然觉得触感不错。
「少得寸进尺。」他嘴上虽然这样子说，却也没拨开我的手。
「所以你干麻把灯关掉啊刚才？」
「看不见的话，听觉会变得更好，而且我们现在这样的姿势也不会尴尬。」他的口气听起来有满满的无奈，我只是「哦。」了一声。你也知道这姿势很尴尬啊？虽然如此，现在的我却一点都不想松手。
「所以说你到底怎麽会认为子胤喜欢我？」
「直觉。」他的回答让我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亲爱的社长大人，请别让您的直觉出来丢人现眼好吗？」原本沉重的气氛已经不在，我们又回到平常嬉闹的相处模式。
「你不信也好啦，刚才就当我一时之间口误吧。」他轻轻推了我一下，我也意识到自己是该离开他，尽管有些令人依恋。
「那我就先走罗。」循着记忆一摸我找到了门的位置，强烈的光线让我一瞬间无法适应，有点难受的眯起眼，回过头打算背对那令我不适的来源。
僵滞一秒，我离开社团室。
多亏那一照，我才明白赖育轩关灯真正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听觉会变灵敏、并不是因为我们彼此会尴尬……而是为了不让我看见他脆弱的那一面。
但当我看见他那微红的双眼和脸颊上眼泪遗留的痕迹，他所做的那些似乎都在瞬间功亏一篑。
我不敢去问他为什麽哭泣，我怕又再次中伤他的心。
能不能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没有什麽资格这样对他说，因为我非常清楚的知道，害他伤心难过的人，是我。
这样三心二意的状态下，我不能够再做出任何关心的举动。
真的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