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铭凝望着冯筱婷还在等她的答案,她深吸一口气,表情淡漠,「分手啦……」这是周宇铭早就自己解读出来的答案,这样的回覆,很安全。
「这什麽回答……」他嗤之以鼻,「我是问你『心里』放下了没?」
「心里……」冯筱婷嘴角沁出惨淡的笑。学长,从不存在过的人,何来放下不放下,但若是他、周宇铭、如今问着自己的人,她从来没有放下过。
「嗯?」周宇铭还等着。
冯筱婷避开视线,看向窗外,「一个放不下的人问另一个不放下的人放下不放下,没有意义吧?」
周宇铭一声轻笑,「所以,我是放不下的人,你是不放下的人?」
冯筱婷不语。
「放不下和不放下是不同Level的喔。」周宇铭的表情饶富兴味,「放不下是因为舍不得,不放下是强行占有,怎麽说还是放不下说起来比较情有可原。」
「那……」冯筱婷手撑着头,「我说反了。是不放下的人问放不下的人。」
「所以是我强行占有?」
冯筱婷点头,「你应该放下『她』,应该说,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试着接近她,如今你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放下,因为终於握有了而不想要放开。」
周宇铭摇头,「我是放不下。」
冯筱婷浅浅一笑,没有再多加辩驳。
「你没有认同我的说法。」
她点头。因为她懂他。
或许周宇铭此时说的「放不下」是真,然而更多还是因为不放下,那如今令周宇铭疼痛的喜欢,对,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但那样的喜欢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建筑在「我真的喜欢你」的情感之上,而是面子,不是打从心里的喜欢,从来就不能用「放不下」来定义。
「你不说你的想法。」
冯筱婷没有回覆。周宇铭的叙述是个肯定句、是个既定事实,她没有必要附和。
「好吧。虽然我坚持我是放不下,但我想你也会坚持你才是放不下,所以,这个话题停了吧。」
「如我所愿。」冯筱婷端起杯子,浅酌一口。
周宇铭也喝起自己的double拿铁,在杯子後头观察着冯筱婷,他依旧很在意刚才提起学长时她不正常的反应,然而,此刻她的瞳孔中确切反应出忧伤,他推测她的迷惘应该只是自我保护,因为将回忆太过深层的埋藏,所以已然全部淡忘。
但、他。他未经同意就咨意翻箱倒柜,将混杂着利刃的回忆挖出,一不小心,又将她刺伤。他开始觉得这一切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提起,连同放手不放手的话题也不应该继续。
「冯筱婷。」
「嗯?」她抬眸望向他。
「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吧?」
「如果依放不下跟不放下来看的话,是。」
周宇铭莞尔一笑。明明他就不想再提,怕她受伤,反而是眼前人频频提起。
「还记得我欠你……」忽地,周宇铭的话止住。
「欠我什麽?」
「欠、欠……下次再说。」他从钱包中拿出几张大钞放上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一脸迷网的冯筱婷。
「怎麽了啊?」她盯着周宇铭留下的纸钞,百思不得其解,回想刚才那一瞬间有没有发生什麽奇怪的事,只想起与她对视的双眸,似乎缓缓的睁圆,她转过头,发现背後远处有个小电视,转成静音播放着新闻,她仔细读了读萤幕上的字,因为距离遥远有些小,她读得有些吃力,不过,在读懂之後,她宁愿自己没有注意到周宇铭那一刻的变化。
又是她。又是凌梦汐。
新闻上播出的是颜氏集团少爷要订婚的消息。
冯筱婷转回头,拿过周宇铭留下的纸钞起身走向柜台,桌上还留着两杯未喝完的咖啡,那凉了的咖啡就如同她凉了的心一样,没有人要、被遗弃。
冯筱婷很确定周宇铭的喜欢和此刻的执着皆是真,然而她也确定随着凌梦汐无法给予他等同的回应,他自以为永远的爱也会随之淡却,如她所想,由「放不下」转为因面子而「不放下」。
那何时他才会变成「不放下」呢?
冯筱婷期待在周宇铭不放下的那一天,她能变成他放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