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习惯能轻易改变。
下午2点38分,浅褐肤色的男人靠在床边,已过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细碎地落在男人的身上。
他的头仰躺在柔软的床上,脸上盖着的写真集被光线照的反光。
随意套上的背心松松垮垮的贴着突出的腹肌,宽大的领口让古铜色的胸肌若隐若现。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将覆盖在脸上的肉色书刊拿下。
另一手抬起揉了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宛如豹一般上吊的双眼即使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也充满了野性。
他将头自床上抬起,抓了抓随意乱翘的青色短发。
毫无表情也散发着十足男人味的男人抓起手机,看了看手机里的行事历。
他叹了口气,像是嫌麻烦似的皱起眉头,把手机阖上就随手一丢。
头一次感到如此空闲。
为什麽不乾脆睡到晚上算了,现在起来也没事做。
「啧,五月那家伙。」
一旦固定在哪个时间清醒,到了最後不用闹铃也会在那个时间点醒来。
而那个时间点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年。
害我现在不能睡饱,交了男朋友就随手扔下。
像个一直以来的替代品似的。
不过啊。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手抓起散落在床上的外套套上。
她已经待在我身边够久了。
男人站起身,翻了翻抽屉,拿起钱包和手机放进口袋。
早就不是够久的程度了,早已没有必要如此的理由。
他转开房间门的手把,跨出房间。
如今拥有各自恋人的他们,就算再亲密到头来还是异性的他们。
他脚步懒散的走在连接楼梯的自家走廊上。
因为是异性,所以有了恋人便无法随心所欲。
他走下楼梯,略微大力的步伐踏出不小的声响。
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是青梅竹马,因为一直都在一起。
他29.5的脚踏上一楼的地板,不远处是通常父母在那的客厅。
因为是习惯,因为很重要,因为从来没分开过。
他缓步走向客厅,那些路径,粉发少女也许比自己还清楚明白。
如今只剩自己踏着单调的步伐。
他的脚步像是放慢了般,客厅的距离只剩下几步。
必须将那抹粉色自习惯中抹消。
他踏入客厅,向着玄关的方向向前行。
我和五月,终究不会永远在一起。
只是青梅竹马,能有什麽永远。
「阿大?」
声音自客厅中央传来。
那抹粉色映入眼帘。
宛如幻觉般,伫立其中。
微微转过头的白皙脸庞上是桃红色的眸,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上。粉色的发丝随着转头的动作飘散於日光灯下,闪着眩目的光。包裹於贴身上衣中的丰满隆起顺着腰部形成诱人曲线。自短裙底下露出的白皙裸足因为在家中没有穿着袜子而将那腿部线条一览无疑。
那是与自己都不记得的与少女最初认识时完全不同的姿态。
些许陌生,却又熟悉不已。
他的脑中拼凑出了几个字。
怎麽没跟哲一起。
「五月。」
嘴巴说出的却与心中所想不同。
彷佛不这麽叫会有什麽卡住似的。
分不清那是习惯还是情感驱使。
「阿大。」
她像是回应似的跟着开口。
他只知道他根本习惯不了没有五月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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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就是……那个,伯母就把我拉进来了嘛!本来还要拉我去你房间的……」
「所以说,你为什麽要站在我家门口半个小时?」
同样的道路,同样的四周。
这看似不短的日子中,身旁的人却不再是同样的人。
「因为……」
她先是扭捏了一下,撇过视线。
粉色头顶像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映入眼帘,双眸有些迷蒙的将视线落於其上。
「我怕……秋山桑她……」
话语未尽,便已理解话中之意。
啊啊,果然。
「明明一直都随便杀进来的,有什麽好顾虑的。」
「因为……看到别的女生到男朋友的房间来,无论是谁都会不高兴吧。」
她说着,声量也随之减弱。
有女朋友又怎样,有男朋友的你……怕被误会什麽?
「夜不是那种人。」
他以连自己都惊讶的柔和嗓音说着。
「是……是吗。」
听着男人渐变的成熟,她勾起一抹看似逞强的笑。
自己改变不了的,名为恋人的存在却能轻易改变。
「阿大……有好好去练习吗?」
我在干嘛啊。
「嗯。」
「有好好带水和毛巾?」
这个笨蛋怎麽可能会好好带。
「夜会帮我带。」
「有好好写功课?」
「被夜逼着写了。」
「不会再乱翘课,不会再翘练习,假日不会再一直赖床,不会洗完澡都不穿衣服,不会再需要什麽事都需要我来打理──」
男人将视线移向少女异常的态度上,微微皱起了眉。
「你是怎……」
「这些……」
少女些许尖锐的嗓音盖过了男人欲出口的话语,他沉下了眼神,却是不明白眼前不能再熟悉的少女此刻的情绪自何处产生。
「这些,秋山桑都会帮你弄好的,也只有她,能这麽做……」
她想伸出手,向往常一样的抓住他,因为这是最能让她安心的,也是她最熟悉的方式。
青峰看着桃井貌似欲哭而稍稍红润的双颊,以及那通常是在提及蓝发少年才会出现的情绪。
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为他哭的多惨过。
他觉得些许慌张,又感到一丝烦躁。
是怎样?跟哲在一起了不是吗?那还有什麽……会让你有这种表情?
「所以阿大也……」
少女再次开口而传进耳中的嗓音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也不再,需要我了吧。」
与青色双眸对上的桃红色双眸映着一片水面。
为什麽,要哭?
不再需要……什麽的,原来你是这麽想吗。
那不过是──
「五月。」
当少女觉得在青梅竹马面前失态,那低沉嗓音唤着自己时,已经来不及了。
「谁需要谁什麽的,」
那不过是,长久以来的习惯造成的不安罢了。
「从来都没有啊。」
少女的泪滑过脸庞。
滴落在胸口,彷佛要为那乾枯的心浇上几滴水般。
从来都没有,谁需要过谁。
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