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vember 5 — 倫敦, 1945 - 2

好玩的她一向喜欢接受各种挑战,却也在过去的苦头里明白自己可能会因为太过冲动与自我感觉良好而不小心栽了跟斗。

不,这可不是游戏。

尽管知道有这样的储存室存在,伊莉莎白却连经过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她强迫自己谨慎地收集有关那的资讯。

最後她决定,分两头进行,一边找机会和看门的老头儿混熟,放低他的戒心好更容易摸进门去,另一边先想办法偷到一两份公文,再假冒哪个长官的命令,把公文送进储存室里...

问题是,这样保密层级的公文通常不会下到组长这里来,也就是说,她还得另外找机会接近高阶一点的长官,再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公文...这可能会是行动中最麻烦的一步,像她这样的新进人员,光是经过那储存室就已经够困难,遑论遇到什麽高阶长官,想到就头痛。

没想到,机会却来的意外的快。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假日前夕,一心等着下班去找情妇的组长穿好外套,焦躁地坐在办公室外的沙发上,看着摊在眼前的一分红卷宗。

「什麽东西?」

「不知道。」她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小声回到,发现自己故作天真时,那语调显得特别甜腻。「我有告诉詹森别让人在这时间送公文过来,可是…」

红卷宗通常代表着呈给处长级以上的长官,按理来说不太能拖延,若红底还加上白框,则代表急件。

如果这份公文有白框的话,组长就没有什麽好犹豫的,只能别无选择的花上几刻钟批阅後盖章上呈-偏这份没有。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下卷宗封面,从那上面无法看到公文主旨,不过,既然是詹森那边过来的,大抵会呈上去技术处那边…

「老实说,组长,我实在不该拿这份公文来烦您的…」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嗓子。

「你也没有办法。」年约四十的组长瞥了她一眼,挥挥手表示无须在意,稀疏的淡棕色眉毛却仍皱着,不甘愿的打开卷宗浏览了一下,是有关某个在广播处发生的差错,虽然只是件普通小事,但若要评估与再确认,就等在花上一段时间。

她转了转眼珠,见组长没要自己回避的意思,於是大着胆子凑上前去看了几眼…

「噢,组长您脾气真是太好了。」然後她惊呼起来。

「嗯?」

她伸手指着詹森夹在本文後面的附件,上面的「拟办」上写着几项不该由他们这组负责的业务,老实说这点小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毕竟双方又不可能马上照着准则办理。

「要是我发现詹森竟敢挖这种洞给你跳,一定会忍不住发怒的,才没办法像您这样不动声色呢。」

「…是啊。没错。」组长显然一开始压根没发现,因而语气有些迟疑。

「还是我把公文退回去给他的秘书吧,这样的业务我们不能负责,要是真的上头交代要办,岂不是麻烦大了。」

她义正严词的说,接过点了点头,一脸呆滞的组长递来的公文,走出组长的办公室,留下他迅速的收拾好物品匆匆下班去见情妇了。

呵,退回去?

才不呢。她看着平常动作温吞的组长风也似的在几秒内拎起公事包捞起大衣走往门去打了卡,若无其事地对自己耸了耸肩,手里还拿着那份公文。

当然不。在这里工作了好些个月,还没看过处长办公室长得什麽样子,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去可惜。

於是星期五下午五点一刻,在员工陆续下了班的空荡办公室里,她运用自己无与伦比的小奸小恶天分-伪造字迹-潦草地在会办单位那栏下签下了「监听音讯维护组」,拿起组长的章往上豪迈一盖,大摇大摆地拿着那份公文,上了楼,向着处长办公室前进。

采光不足而显得有些阴暗的长廊上,只有处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礼貌性地敲了敲虚掩的门却没有回应。

「西蒙.诺斯」。她花了几秒等待可能在里面的人,一边揣摩着那上面顺畅好看的草写书法字体。

说起来,她也见过那位诺斯处长几次。瘦长的身形,黑发黑眼,考究的金边眼镜,雪白的衬衫与珍珠灰色的西装,动作优雅敏捷,有点儿神经质的倾向,却克制得宜,像是某种鸟类。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诺斯只不过是个特别令人有印象的人,但从小接受仪态训练的她却一看就知道这男人出身绝对不简单。

更重要的是,她在诺斯身上闻到与自己相同的气味-这男人是天生的大说谎家,而且,想当然耳,比自己还高竿上好几倍。

诺斯先生大概去开了个什麽会,或者吃坏肚子被困在厕所里之类的而忘记关灯就匆忙离开,几秒钟之後她推开门走进那间办公室,煞有其事地拿着那份公文。反正,她有正当理由,就算被看见也没什麽大不了。

办公室并没有想像中的豪华宽敞,只是整齐而一丝不苟的令人喘不过气,宽大的桌子上摆了几叠公文,按照重要等级有条不紊的排列着,更加强了她作业的方便程度。

只要按照原先计画的,偷偷从那里面摸走一份保密等级较高的文件,不着痕迹的溜走,再带着它去地下室的那间储藏室里,就大功告成了。

当时她是这麽想的,也的确按照计画做了。

坏就坏在,她顺手拿起一旁诺斯的章往偷来的公文一盖,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监视警报器的范围,沿着死角走出去时,看见了墙边的书柜。

普通的书柜,像是所有公家机关里面会有的那种,廉价的材质,岁月与油漆的痕迹,隔板的中间被长年堆积的书压的微微低陷,而那些书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问题在於,书柜与墙壁边,有一条缝。

那条缝并不很明显,但仔细一看会发现书柜与墙壁夹了一个小小的角度,有一些歪,不知怎麽的就是让她看了浑身不对劲。

如果她对於诺斯的印象没有错,他该是一丝不苟到迹近偏执的(而这间一尘不染,井然有序的办公室也证明了这点),怎麽可能会容许这个他每天都会看到的书柜没有贴齐墙边,对着地砖上的直角?

除非,墙壁後面有东西卡住,或者,有人曾经将书柜移开却没有仔细的对齐回去。

这里头绝对有鬼。是的,如果李组长在当场,也绝对会眉头一皱,直觉案情并不单纯。

反正,只是看一下,马上就走,不会怎样的。她这麽告诉自己,已经完全忘记那位随时可能会回来的诺斯处长。

事後想想,一切就是在这个点上出了错,让她的人生脱了轨走了样。

但当时对这命运的交岔点毫无知觉的她,只是像平常一样管不住自己泛滥的冒险心以及追求犯罪快感的本能,鬼使神差地,往那书柜边走去…

「你在做什麽呢?」

於是,当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後响起,转过头发现一把枪正隔着优雅的距离瞄准自己时,她正站在书柜与墙壁间,被自己挪开的细缝里,一个伪装成变电箱的保险箱前,手里还拿着一张里头拿出来文件。

死定了。饶是狡猾且说谎成性的她都明白,这下是赖都赖不掉了。

[废言]

非常高兴某些好的改变发生了,我们都离目标还很远,未来的路上也绝对会有更多障碍,但是在今天还是感觉到小小的胜利,非常难得地,为和我一起住在这个城市,这个岛上的人们感到骄傲。

所以这是祭品XD明天会再更新一篇(虽然是没有很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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