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绯芸篇《我。》
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场景,那是过去所居住的地方,不会错的。
她往後一看,发现有个妇女坐在略微破旧的沙发上摺着衣服,身旁坐着一名大约十岁的小女孩,
女孩露出有些牵强的笑容,她摸着母亲的手臂,上头满是不久前的伤痕,
突然玄关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有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是女孩的父亲。
女孩的父亲摇摇晃晃的走进客厅,脸上满脸通红,手上还拿着一瓶尚未喝完的酒瓶,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已经的醉的不醒人事了。
不知道父亲从口中说出了什麽话,说完没多久,他将酒瓶朝着母女俩的方向砸去—--
「……!」
施绯芸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的上下起伏着,她将手背贴在额头上,紧闭略微疲惫的双眼。
「……为什麽这时候又梦到这个……」施绯芸坐起身来,看着床头上的闹钟,时间显示着七点,正好也是准备上学的时间,她摇摇头,走向衣柜拿出制服穿上。
这是发生在施绯芸高中刚入学的时候,那是最阴暗的几年,母亲因为被家暴最终受不了於是逃出家里,留下当时仅小五的施绯芸和家暴源头的酗酒父亲,自从母亲走後,父亲无时无刻都会带不同女人回来,有时候独自一人回家时也是酒醉的时候,他依旧对施绯芸实施暴力,直到她升上国中,恐怖总算暂时停止,父亲因为刑事案件而入监服刑,施绯芸的监护人也转为姑姑,只是他们对她完全没有爱,彷佛只是实行扶养的义务而已。
原本以为噩梦总算结束,但是这些事情却莫名的传到了国中所待的学校,因为刚升上国一,心智年龄仍还存有国小生的感觉,於是班上的些许人开始起哄「你爸是坐牢的哦」「欸听说他爸以前每天都会跟不同女人在一起欸,喂,你妈妈到底是谁啊」「他妈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吗」「天哪你的家庭也太乱了吧」「欸我爸叫我少接触这种人欸」
什麽肮脏的字眼都出来了,她,习惯了—--
自从被父亲家暴、看着母亲抛弃她以後,她选择面无表情度过一切——那就是她。
逐渐的,她就这麽孤独的度过了两年,在三上的时候,人生开始有点转变。
「施绯芸,你要跟我交往吗?」
突然有一天,别栋的同年级男生突然来到了她的班级,将他约到顶楼,如少女漫画般的告了白。
施绯芸看着眼前的男生,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似乎是为了造型,给人的感觉有点平凡,但是他的微笑很真诚,「嗯。」那是她久久一次的微笑,她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和他在一起了。
刚开始的几天,施绯芸觉得没什麽感觉,他有时会和他吐露心事或者发生了什麽事情,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她惊喜,渐渐的时间越长,施绯芸发现她好像已经喜欢上她了。
她觉得给他一个惊喜,在他们在一起半年的时候。
施绯芸提着一袋自己难得亲手编织的围巾走向隔壁栋他所在的班级,他寻问了班级上的人,说是在顶楼於是又在跑到了顶楼,当她要打开门的那刹那,她确实看见了他自己的男朋友—--和一个女生。
「欸不要紧吗?如果施绯芸跑来怎麽办?」
「安啦,她不会没事就跑来找我的。」
「欸?」
「和她在一起根本超累的,都是我主动,而且有时候都不笑超恐怖的。」
「哈哈,毕竟人家也曾经被排挤过嘛。」
「也对齁,哈哈。」
她当下心碎了,她收起笑容,缓缓打开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一看到施绯芸就站在门口,他着急的推开了眼前的女生。
「芸,你听我说……」
「滚。」施绯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毕,便迳自走下顶楼,
她没有流泪,但是心却隐隐作痛,她受够了感情的折磨,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亦或是她原本相信的爱情,已经够了……
「呐,你叫什麽名字,我叫莫语葳。」
当天入学时,她的座位便被分到了最後一排的中间位,後面坐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
「……」她转头看了一眼後,又转了回去,结果那女生又点了她。
「不要不理我嘛,我因为搬家所以认识的人不多,呐名字?」
这个女生有着褐色的长发,一脸清秀的五官,只是似乎有着死缠烂打的个性。
「……施绯芸。」施绯芸缓缓的丢出一句话,只见她开心的露出微笑。
经过上次的搭话,这个名叫「莫语葳」的女孩,便经常找她聊天,大部分的间虽然都是莫语葳开口,可是他却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她很真诚,
我,羡慕她吗?
施绯芸每次看到她开朗的样子,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这句话。
「那个……」在上学的途中,施绯芸步伐蹒跚的走着,这时身边传出一个微小的声音,「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啊……是啊,她又梦到那个充满的阴影的梦,每当梦到总会晕眩,严重的话会惊醒导致失眠。
「我扶着你吧,」施绯芸没有拒绝,「我叫叶静妃,你是施绯芸对吧?我们同班哦。」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施绯芸对她有印象,是坐在靠窗那一排的女生,但是每次下课总是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看着书,周围散发出气质的氛围。
「早上谢谢你。」
然而第一节下课後,施绯芸走到了她座位旁道了声谢谢,殊不知这也是成为她们三人成为好朋友的契机之一。
「呐呐,今天放学一起去看电影吧?」
时间大概过了两个月,他们三个人总是同进同出,施绯芸开始经常微笑甚至大笑,但是她还是无法卸下心房——无法做真正的自己。
「哦?」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男高中生,他的长相显现在施绯芸面前,使得她惊讶的膛大双眼,甚至开始颤抖。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那个人是伤她最深的人——那个前男友。
「我陪朋友来这区逛逛,哦?看来你在高中过的不错嘛?」他将手插进口袋,两眼瞧着莫语葳和叶静妃,「所以代表你的事情她们不知道罗?」
施绯芸再次膛大双眼,「你想做什麽!」
「呐,她啊,可是有个坐牢的老爸呢,还有个和别的男人跑了的母亲哦。」他轻视的笑着。
「……」施绯芸看了看叶静妃和莫语葳的表情,两人的表情神色凝重,「对不……」
「所以呢?」莫语葳这时开口了,她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你想表达什麽?」对方对於想像中的反应不一样所以有点错愕。
「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要我们和她远离一点吗?」叶静妃也开口了,她紧紧的勾住施绯芸的手臂,「很抱歉,我们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远离他的。」
对方啧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他们,直到他的朋友开始呼喊他的名字他才不满的转身走人。
「……」
「呿,疯子。」
「……」
「呐,我们走吧?」
「……」
「芸?」
「欸欸欸欸?你怎麽突然哭了。」
施绯芸哭了,她哭了,她好不容易逐起的心房最终还是垮了,原本她早已做好了被朋友远离的心理准备,原本是这样的……为什麽,她们对她不离不弃,还是她们其实内心有百般不愿意,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是不是她可以再一次,卸下心房?
「我没想到你们会这麽相信我……」施绯芸抹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什麽啊……这是做朋友基本该做到的吧?」莫语葳拿出面纸,替她擦拭着眼泪。
她可以做到,
她愿意—--
再去相信一次。
「喂喂喂,莫语葳,你气质可不可以好一点啊?」施绯芸看着刚飙完许多脏话的莫语葳,因为她说她刚刚碰到了一个自恋又毒舌男生。
「蛤我也没办法嘛,谁叫他那麽惹人厌!」莫语葳不满地用汤匙搅拌着桌上的饮料,「反倒是施绯芸你啊,明明之前一副乖乖牌样现在居然敢开始欺负我了?」
「……」她停顿了一下,「噗嗤——哈哈哈——」最後开始大笑着,大笑到连眼泪都从眼角跑出来。
没有你们也没有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