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亮與海》 — (12)

「流再多眼泪都没用,如果那个不替你心疼。」

天气逐渐转凉,白天悄悄缩短,时间已来到秋末。

拉开窗迎面而来的冷风刺痛我双眼,脑海莫名其妙浮现这句话。

因为他现在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我,更不用提心疼了。

「本以为高雄没有冬天这种东西的,没想到还有点冷呢......」我咕哝,背起沉重的书包,我踏出房门,说来也挺好笑,还没吵架时准时起床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此时此刻我却分秒不差的出现在餐桌旁,拿起早餐塞进书包。

温愈海斜倚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印有一大堆图表的商业周刊,待我收拾好才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穿上鞋子、走进校车,在我踉跄不稳时不再扶我一把。

我好想像以前一样抓住他,让他停下我追不上的脚步,我们和好,然後他重新牵起我的手,但我知道这次不同,所以我吓坏了,该怎麽挽回,我第一次毫无头绪。

校车一边颠簸着一边缓缓停下,我回神,眼睛却因泪水模糊一片,我连忙慌张地趁没人注意时,一把抹掉。

就当我朝教室方向走去时,有人叫住了我,「小月!」

我回头,连星学长正笑着小跑步过来,「下午放学有社团聚会,你会来吗?」

「嗯......」我扯扯嘴角,「我不知道有聚会。」

「现在知道就行了,社团活动结束後一起去吧?」

望着学长真诚的笑容,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只好微笑点头,

「那就到时见!」

我挥挥手,目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不知道温愈海那家伙会不会去呢。

进教室,若熙一看到我就像发情的母狗一般扑过来,然後差点两个人一起跟地板亲密接触,

「许若熙,你有毛病喔?」我毫无气势的低嚷,

「早安啊,小月!」

「不想理你。」

若熙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盯着我,「不要这样嘛,来,笑一个?」

我摇摇头,手指向从前面传来的考卷,她才心不甘情不愿放过我。

心不在焉地写完考试卷後,放下笔,我用手托起下巴歪头凝视温愈海的侧脸。

看他蓬松细软的头发,长长低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到抿成直线的唇,还有耳下那颗小痣,这张赏心悦目的脸我看了十几年,但底下的脑袋我从没摸清楚过,就像现在,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温愈海,你还气我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只是,没想到失去你的念头会让我突然失控......

我很想大声说我一点也不介意、不吃醋、不难过,但连自己都不相信那麽粗糙的谎言。

所以,我们和好可以吗?

下课铃响起,班长大喊:「收考卷,下课!」

温愈海在我预料之中和整理完考卷的班长走出教室,他们两个一个是学生代表,一个是现代美术社社长,稍晚有一场筹画圣诞晚会的共同会议。

我悄悄将那一封卑躬屈膝、泯灭自尊的道歉信塞进他抽屉,接着一转身便看见若熙高高竖起的大拇指。

「能屈能伸,果然是我家棒月!」

「不要帮我乱取绰号,什麽恶月、棒月的,明明是小月。」

「嗯......」若熙的眼珠子转了转,露齿一笑,「我倒觉得美月也挺不错的。」

「你真的很想一早就被我揍吗?」我瞪她一眼,

「呃,还好?」她比了个胜利的V,我则送她一根中指外加白眼两枚,然後从书包拿出我的巧克力吐司,

「又吃巧克力吐司?」若熙皱起眉头,「吃不腻呀?」

「不会。」才怪。

某人每天都做我只好每天都吃,不吃难道要丢掉吗?他故意的我又有什麽办法,啊他就闹别扭啊。

「啧啧啧,原来温愈海那麽冷血,只给你吃两片白吐司加上超甜巧克力酱......」若熙摇头,「看来你对他来说,应该是只吃同一种饲料就可以活一辈子的鱼。」

「许若熙,要不是我今天没有力气,你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

其实若熙今天比平常更白目的原因是她的宝贝小班--那只我个人觉得蛮普通的小熊,破了个小洞。

她说那是初恋男友出国留学前送给她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感情非常融洽的青梅竹马,还约定好等男友学成归国立刻结婚。

这个怎麽听都像是不切实际的童话故事吧。

如果不算研究所什麽的,到大学毕业至少要等七年,我问若熙如果他不回来或不爱你了怎麽办,他告诉我,如果男友到她二十五岁仍抽不了身,那她就会去找他。

还有,她有信心他会一直爱着她。

「我们每天再忙再累都会拨时间视讯,而且我寒暑假会定期到他那里察看。」若熙勾起甜甜微笑,「你以为我会让我男友身边的女人有任何机会吗?」听完这句,我开始觉得那抹甜笑有点毛骨悚然。

轻叹口气,我摸摸小班重新补起的地方。

「若熙,」有些恍神,我开口,「我好羡慕你的信心。」

对於我和温愈海之间,我的信心已摇摇欲坠,甚至就快连一点都不剩。

***

下午高雄难得飘起绵绵细雨,距离社团时间还有点空档,我、若熙和风纪股长美佳在中庭边淋雨边群魔乱舞。

当我们从少女时代的"Gee"扭到"Oh!"再到"IGotABoy"最後到"Mr.Mr"时,才发现班长蹲在一旁憋笑憋到快内伤了,

「杨佑豪!你笑屁啊!」美加发挥风纪的威严拎起他的耳朵,「躲起来偷看美女事件很不礼貌的事你懂不懂?」

「美女?哪里啊?」杨佑豪不怕死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眼神就是不往我们这边看。

杨佑豪,我此生见过最没气质的班长,虽然我这样跟他讲时,他说是我活得太短了。他和温愈海是哥儿们,所以我们也渐渐熟稔起来,嗯,其实大半原因是因为拜托他去监视那家伙和陈缃的发展情况。

打打闹闹、尽情挥洒活力後,流行音乐社的我和若熙跟现代美术社的美佳和班长分别往B栋、A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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