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紫伶仃 — 掙扎篇 第七章 風紀

「怎麽啦?怎麽啦?」

小息时段的教员室外头,总是挤满等候老师的学生,有的问功课,有的被罚。中七文班的众人则是守候着被班主任召见的天。

天刚从教员室走出来,肥妈便急不及待追问:「陈老师骂了你吗?」

左颧已没昨夜般肿,但眼圈周围却比昨晚更瘀青。没有刻意把伤口盖着,伤痕是男人的浪漫,就由得它显露人前。

「骂什麽?不过是问清楚事由啦。老师怕我遇上家暴。」

「那你怎麽解释?护花受伤?」

口不择言的安又受到肥妈的重击。

「我跟陈老师说,在餐厅跟不守规的客人口角,继而被殴啦。」

「你撒谎!」咏仪直接了当地说。

「难道你要我告诉她,她的乖班长先用餐盘磕对方,然後被打?」

「陈老师怕会吓得倒地。」

天点头附和。

「没事就好,」肥妈拍了拍天的肩,「但你不要转话题。」

天看着众人的目光:「转什麽话题?」

「不要装蒜!」安说着同时目露凶光,「玲已告知我们上半场的剧情。」

站在众人後头的玲笑着附和。

「你为她而受伤,她必定很心痛。」

「然後紧紧地抱着你大哭起来。」

「就在餐厅的正门入口。」

「旁若无人呢!」

听罢各人以陶醉表情演绎的唱和,天瞅向玲,玲笑着说:「我只是将我们最後看到的告诉大家。」

「快说下去!」

被众人团团的围着,想到昨夜那动人的一幕,这麽快便传到同学耳中,天羞於公开实情,面上一红,就从众人中钻了出去。大家见他不合作,就紧随其後。从楼梯走到了地下,又遇上篮球场上的学弟们。天脸上的肿从今早回校就已是话题,学弟们猜度了一整个早上,现在本尊出现,就全都拥上前追问。

天首次为着自己广结良朋感到痛苦。就是今天,全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操场另一端的志超,从友人口中听得一二,就更肯定天的伤跟慧昨晚回家时的双眼通红有关。纵然她连声否认,她嚎哭过这点是不用怀疑。但无论志超怎麽猜想,也未能将她的眼泪和天的伤扯上联系。

整个上午过去,天还是三缄其口。换上平日,他必定跟肥妈们「分享」战绩,作赛後检讨。但今天却出奇地沉默,而且脸上已明明写着「有事发生」,便更显异常,使众人更感好奇。原本想利用午饭来收买情报,怎料他在钟声响起便箭般跑离课室,走遍全校也找不着他。

学校後山的餐厅里,满是邻校绿色校褛的学生,天和荣的灰色校褛格外显眼。

刻意用跑的走上来,避开人潮。在肥妈寻找自己的时候,他已把饭盒吃掉一半。

「哈哈哈……你算是赢得美人归?」

天未敢认同荣的结论,一脸茫然的摇着头。荣看他这副信心缺缺的样子,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她已吻在你脸上,你还怀疑什麽?」

「可能她只是同情我受的伤吧了。」

「你要否认便否认,我还是先恭喜你,祝你们长长久久。同情也好,真心也好,她吻了你是事实。」

笑着回应荣的祝福,两人碰过手上的汽水杯,便继续扒着餐盒的饭。

「比赛准备得如何?」

「努力中,只待最後一星期的状态调整。」

「还有一个月。」

「对。」

「恋爱赢过了志超,比赛也要赢过他啦!」荣刻意将他们相提并论。

「没想过这档事。」

「因为已赢得美人?」

「她还没有和我一起。」

天强烈澄清,冷不防荣捉到了把柄:「对!『还没有』,即是将会有啦!哈哈哈……」

「我一时口快……」

「不,心理学称之为潜意识。你满口否认,但你的潜意识已把你俩在一起想成事实啦!」

没有反驳,因为反驳不了。天是认同荣这番话。连番否认是在欺骗自己,心里是真期待,真相信和她已是一对。

「看你,连吃饭也会笑出来。」

这笑容太自然而然,天想收也收不起。

「糟!」

「什麽?」天被他吓了一跳。

「今天是星期三麽?」

天点点头,荣便半站起身子,三扒两拨的把饭送进口里:「我一时正要到教员室罚站啦!」看了看腕表,「五分钟!先走啦!拜!」

未待回应,荣就消失在马路旁。独个儿,天也不急於离去,坐着看看四周学生午膳的情景。刚把吃光的饭盒盖上,旁边传来一把女子的声音:「可以坐下吗?」

天回头一望,迟疑了一刹,便示意她坐下。

就在露天广场的另一间餐厅内,捷看到眼前的好友,心口扣上了学生会委员的胸章,前所未有的甜蜜地笑着。

「好浪漫喔!」

捷一脸陶醉的凝望着好友,不忘在脑海中重演慧所描述的剧情。慧当然同意这是十分浪漫动人的一幕。男孩挺身而出的为了维护自己而受伤,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情节,年轻少艾总会痴痴的深受感动。昨夜竟活生生的就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上演着,身为女主角,哪有不被打动的?压抑已久的感情就再按不住。想到自己昨夜主动献吻,加上捷那满是羡慕的注视,慧就只剩脸上的一片红晕。

「我想他有好一段日子不会洗脸了。还有你的胸章啊!我和你也是委员,为什麽只是你有的?你这样挂在胸前,像是公开对人说,你已被他占用啦!」

慧在捷臂上重敲了一下,回应她的玩笑,捷就更夸张的笑起来,慧把红脸上的小嘴压得更扁的。

「不说了,免得你把下唇也咬破。」捷收起笑容,正经地说,「药膏给了他没有?」

「不啦,他整天都给团团围着,根本走不到他身边。」

「你从人团中钻进去,你是女主角嘛,他们必会把路让出来,看到你这样关心他,周围的人必定鼓掌,全校哄动呀!」

慧又是一次的重击,却挡不住捷说下去:「宣示主权呀!」说时不忘指着她的胸章。

由得她独个儿在笑翻天,慧站起来准备离去,看了看手里握着的药膏,心里盘算着何时才有机会交给他?

就在两人步出餐厅时,天正正就站在对面餐厅的正门外。慧未来得及反应,已被捷一手拖着向他走去。

「嗨!」

捷走到身旁,天才察觉两人的存在。脸上没有喜悦,反而载着一份茫然。多得左眼的红肿,捷并没有察觉自己脸上露出的那丝恐惧,依然低着头的慧更不会看到。

有别於以往羞於对望的不安,这是一份怕坏事被揭发的恐惧。天趁二人不察觉,偷偷将右手收到身後。

捷看到他的不自然,当然地想到是他面对慧的紧张所致,看到身旁的好友又是一言不发,便把她推到天跟前:「慧有话跟你说啦。」

突然被推上前的慧瞪大双眼对着捷摇摇头,捷反而退後一步,强忍着笑,静看二人发展。

换上平日,天必定在不住猜想慧有什麽话要说而傻头傻脑的站着。但这刻,他只想慧快点把话说完,然後离去,免得身後的秘密遭揭发。

慧只顾着压抑自己不住的心跳和面上的泛红,把药膏递上的同时,头还是垂得低低的:「这药膏……挺有效的。希望你……早日康复。」

「这可是慧昨晚深夜急托我找来的,她可是很担心你喔。」

看不过眼慧的迟疑,捷决定要出卖好友一次。

「谢谢你啦。」

「吃过饭了?一起走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捷再一次打破尴尬。

「哦……不……嗯……」

「怕我妨碍你俩?那我先走好了。」

「不!」

急着把捷叫停,天慌忙中让右手的潘朵拉盒子打开了——桃红色的女装钱包明晃晃的握在手中。

就这一刹那,握着钱包的手就不知该放哪去。不想让她们看到,再次放回身後又只会更碍眼。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垂下。

「嗯?你和曼儿一起?」

能跟他联想在一起的女孩除了慧之外,捷就只想到那娇小的同班同学:「不要紧啦,一块儿走吧!」

「久等了。」

一个玲珑身影随着声音从餐厅门後走过来,接过天手上的钱包同时,递上了一个小胶袋:「这袋冰可是我跟老板要的,快敷上它,免得融掉。」

正要拉着天离开之际,她才发现慧两人站在跟前。

微鬈的及肩黑发,幼长的眉毛下一双像是代替梨涡在浅笑的黑眼睛半昧着,令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更显扑朔、更是迷离。额前三两根没有整理的发丝在唇边晃晃荡荡,流露着一副让人且爱且惜的可怜兮兮。跟曼儿一样娇小的身躯没有曼儿的活泼可爱,但端庄的站姿,整齐的服饰,加上胸前养眼的「风纪队长」章,令她散发着跟身形不成正比的贵气。

不是曼儿啊!

捷和慧脸上现出相同的惊讶。女孩看到二人的愕然,现出更深的浅笑——一丝鄙视她们的浅笑。

「这是不折不扣一个狐狸精的形象!」捷是这样想着。

女孩轻轻的放开拉着天的手,礼貌地把双手交接於身後,微微的放软身子,却依然没有吝啬半点笑容:「你朋友等着吗?」

天哪会懂得处理这个场面?就原地站着支支吾吾。慧只觉羞得无地自容,转身便拉着好友离去。捷瞪着女孩走上两步,转身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眉头那宣示胜利的上扬。

看着二人离去,天还是呆呆的原地站着,捷转身前眼中透出的那股怒意留在冷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你不跟她们一块走吗?」

「嗯?啊……不……」

天回头望着身边的女孩,见她一脸「走也没所谓」的无奈,便更舍不得离开。

「难得跟你一起,总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吧!」

女孩笑得更灿烂。

步出餐厅外,寒风一股劲儿吹过来,女孩把领巾紧紧的裹着自己的领口,把口中的暖风呵到手心,不忘笑着提点他:「天气再冷,冰还是会融的。」

像是被催眠似的,天就把右手的冰袋放到肿肿的左颧上。直达心坎的冰冻把身体的寒冷也驱散掉,手脚都僵直起来。

「很冷吗?」女孩语带担忧的问。

「敷冰就是要它冷嘛。」天颤着说。

「看你强忍得这麽辛苦,不要敷了!」

女孩抢着冰袋,脸上的幽幽令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怀,一阵甜意涌上心头。

「不要紧,我还是忍受得了。」天摇着头避开她的手,「这是你一番心意。」

笑容再出现在她脸上,眉头的戚戚依然流露着担忧之情。

这个眼神融化掉的,可不只是手上的冰。

「那麽,这药膏你待会再用啦!」

已半融掉的心神,被这麽的一提,才发现自己原来无意识地做了选择。握在右掌心的药膏,是慧的心意,是自己的朝思夜盼,在无意中,竟被眨成了後备。

他努力地笑,来掩饰油然而生的罪咎。

她隐秘地笑,来宣示猎物中伏的自豪。

回校的路上,捷追在慧身後。

「那个到底是谁?满身散发着惹女性讨厌的气息。」

慧没有回应好友的怒气,依旧低着头快步走在回校的路上。

「偏偏男生特别锺爱这种类型。」看到好友的愁容,捷更感气愤,「志超已是左拥右抱,以为迟钝的男生会较可靠,却又是见异思迁。」

只顾发泄怒气,在慧突然停下脚步时才发现自己话中带刺,正正戳到好友的最痛处,惹得慧更快步的走回学校,捷用着跑的才跟得上。讲多错多,捷只好默默的跟在後头。就在校门转角处,捷回头正好望到天跟那女孩。两人并肩走着,虽然不是走得亲密,但娇小的身躯走在个子不高的天身旁,却是异常匹配,加上远远也看得到的合拍笑容,令她更为好友感到不忿。

放学後,玲要留校跟同学讨论报告。没有婷婷相伴,基也托词先行离去,避开了跟玲独处的尴尬。反正左眼还是痛痛的,天也打消了到自修室的念头,独个儿留在篮球场上看着学弟们。

学弟们努力地在球场上东奔西走,但球技依然十分幼嫩,丝毫没大将之风,就像是一群小学生在追着球跑。想到当年的队友每一位也能独当一面,看到眼前的就更感可惜。无奈众人都未能跨过会考这一关,球队中就只有天和颖能顺利升上中六。这一年来的球场上,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辉,却造就了天这个球场上的传奇。

直至志超的出现。他的球技固然出众,但毕竟是插班生,而且放不下名校生的优越,对着同级生还算可以,但对着不成材的学弟们总带着一股气焰,所以不得人心,风评也一直比不上天。

就因为两人的不咬弦,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们的合作。最後,天就只好继续在学弟们的球场上打滚,换来了传奇之名,志超就恨得更牙痒痒。

今天,传奇因他的左眼变得更传奇。一般人肿着脸也会借机缺席,免得以丑态示人。天反而更大方的走在人群中,但无论如何旁敲侧击,就是没有人打听到事情真相,他本人就更三缄其口。传奇,就这样在众人的猜度流言中延展开去。

穿着短裙的曼儿坐在天身旁的石级上,短暂的吸引了球场上的目光。

没有待妹子发问,天就先关上了话题的大门:「不要问我发生什麽事!」

「哼!我才懒得理会你的眼。」

被这麽一说,天反而有点失望的瞄了瞄这个刁蛮娃儿。

「对哥哥的关心是发自内心,不是用问的。」

这样的一踩一捧,正正是天被妹子管得住的原因。而接着,必定又是语带嘲讽的话。

「反正,已有这麽多人关心过哥哥啦!」

「八卦跟关心可是分得出来的。」

「哦……」曼儿装作附和,但盯着天的眼神却透出一股寒意,「那麽,妹妹的必定是八卦;而王彦的,想必定是关心了。」

一个名字,令天的脸霎时涨红起来:「她见我的脸肿起来,关心我也不出奇嘛。」

曼儿带着鄙视的点着头。

「你见到我们吗?」

「没有。但你们这麽张扬……」

「张什麽扬!又不是什麽见不得光的事。」

「当你成了今天学校的焦点,又刻意回避大家的追问,却只跟王彦走在一起,不就是给大家的暗示?」

「这……她不过刚巧在附近用膳吧了,我又不是跟她一起用膳。」

曼儿瞪大双眼点点头:「那她真的很『关心』你啦!难道她独个儿跟踪着哥哥?否则怎会『碰巧』跟独个儿的你走在一起?」

越描只会越黑,天决定问个清楚:「到底你想说什麽?」

「捷刚才问我的。」

天的心神就这样被摄住了:「问……问什麽?」

见哥哥终於露出紧张的表情,曼儿反而笑着卖关子,吊一吊他的胃口。

「她啊……问我……」装作回想的模样,「那个跟我差不多身形,但不及我可爱,又流露着妖媚的女孩是谁。」

「妖媚?」

「嗯。我也想了好一阵子,想到跟哥哥拉上关系的,心里就有个底了。」

「然後呢?」

「我要捷再多描述一下她的模样,又想到了你的『往绩』,就百分百肯定是王彦了!」

天反覆思量捷的心思,才醒觉当时只是一片焦急,完全没有考虑到她俩的感受,就像是被迷惑了似的,只管一头裁到王彦的温柔里。

「捷说起来挺凶的。原来她不知道王彦跟慧是同班啊!」

「什麽?」天听到最後一句话直傻了眼。

「嗯?她跟慧都是理科班啦,哥哥不知道吗?」

「慧的话我当然知道。但……我跟王彦已近半年没接触啦!」

「那她今天找你干吗?」

「我已说……她关心我的脸吧了。」

曼儿一掌打到他的头上:「已半年没接触,关个什麽心?」

「她不像你这般冷血。」

「你这算替她说话吗?」站起来叉着腰,曼儿怒盯着天。天紧皱着眉头,脖子摇过不停:「拜托你啦!今趟真是冤家路窄。」

「哼!冤什麽家,她们又不是你的谁。是哥哥到处沾花惹草的代价吧了。」

拍了拍裙子,曼儿重新坐了下来,却没有再吸引到场上的目光。

「捷还有说什麽吗?」

「讨厌。」

「什麽?」

「她说『讨厌』啦!」

不知捷会如何跟慧评价自己,想也不会是好说话。天想着就紧皱着脸,却掀动了左眼的痛,这才想起慧的药膏:「妹,帮个忙。」

「嗯?」曼儿看到谊兄手上拿着的药膏,满脑子是疑问。

「我自己看不见啦,怕沾进眼里去。」

「哪里来的药膏?」曼儿边接过来,边问道。

「……」

看到谊兄支吾以对,曼儿停住挤满药膏的指头,疑惑的看着他。

「慧给我的……」

「跟王彦单独用膳,却又用慧的药膏?」

天欲向气鼓着腮的妹子解释,却已被她手上的药膏封住了整个脸庞。

「外用的!外用的……」

曼儿看着谊兄昧着双眼的挣扎着,就要代替慧好好教训他。

球场上的学弟,就目睹了一个传奇的殒落。

两小时後,在田径场附近的餐厅内,天和曼儿刚坐下来。

「你跟着我来干吗?」

「我怕你左眼看不到,右眼又被妖女迷惑啦!」

「什麽妖女的?我说她不过是一片好心而已。」

「王彦是怎样的人,她在想什麽,身为女性的我,必定比哥哥清楚。」

不想再跟妹子争论,天把餐牌挡在面前。从离开校园走到餐厅,就不停听着妹子在评论着她口中的「妖女」。

「倒是我想问哥哥,你又不是来练习,为什麽到这里用膳?」

「你不喜欢就不要跟来嘛!」

曼儿那受得了他这爱理不理的态度?一手把挡在眼前的餐牌按在桌上,目露凶光。

天左颧的肿消减了不少,看来药膏的功效十分显着。

「没有到自修室去,便跟颖约好来晚膳啦。」

「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他在隔邻的田径场练习。」

「还要等多久?」

「等不了你先走吧。」

「你很讨厌跟这麽可爱的妹妹独处吗?我明白的……我又不是王彦。」曼儿装出一副可怜相。

天放下手上的餐牌,对妹子的嘲讽显得不耐烦:「你留在这里,就请不要再用她作话题。」

又一次令谊兄屈服,曼儿抢过餐牌同时,已扬起手呼唤侍应:「我可是饿得快要死!」

预期颖要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天也不急於点餐。就在此时,颖从餐厅正门外气冲冲的走进来,二话不说把背包丢在椅上,一屁股就坐在曼儿旁边。不屑的瞄了他一眼,曼儿就站起来移到谊兄身边,颖对她的不礼貌举动,出奇地不发一言。

「谁惹怒你了?」

天深知他脾性,把餐牌放到他面前,希望能分散他的怒气。他把餐牌反覆打量,突然又把它怒掷在餐桌上,一脸认真地说:「天,你赢得了志超吗?」

天一脸狐疑,曼儿依旧对他不屑一顾。

「你一定要赢他!」

「哪一方面?」

「当然是陆运会。不然是什麽?」

不然是什麽?他俩的竞争多的是,这混球不知道吗?曼儿想着同时,对颖表现得更不屑。

「我要跑赢他有很多理由,但不会是为你报仇。」

「不要紧,他赢不了就可以。」

「他又踏到了你哪根尾巴?」

「不知走哪段霉路,竟在田径场碰上他们一伙,还没有较量过,他们就东一句西一句的数落我……」

「原来你真的有尾巴!」听着这没有有男儿气概的控诉,曼儿适时地作出了另一番数落。

「他们不是你们理科的人吗?」天说着同时跟妹子击掌庆祝。

「全是外校来的插班生,都用同一个鼻子出气。」

「你跑赢他们不就行了吗?」

「但是他跑不赢嘛!」曼儿代替颖回答了谊兄的提问,「所以走过来要哥哥出头。」曼儿把身子趋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是男生吗?」

「那你刚才有跟他跑吗?」

「有,」颖说起来又一脸怒意,「但不公平!」

「他使诈?」曼儿说。

「他在我身後十米起步!」

「结果?」

「他跑不到一半已超过我前头啦!」

「这有什麽不公平?」天直抓着头。

「你不明白吗?他在後头,会使我有无形压力啦,影响我表现。」

「果然是不公平,对他来说。」曼儿继续奚落,「没关系,反正两个都是混蛋。」

「总而言之,你陆运会一定要给他好看!」

「老兄,我也不能在你身後十米把你追上啦!」

「因为你只顾泡妞,疏於练习。」

天指着自己的左颧回应他的指责。

颖摇摇头:「这不影响你跑步耶!」

天不发一言,扬起手呼唤侍应,心里却不能否认颖说的事实——这星期也只顾着慧,已把练习抛诸脑後。

「话说回来,你的眼干啥?」颖问。

天深深叹了口气。

「哥哥不会说的。」曼儿满怀信心的答。

天瞄了一瞄身边自顾自吃着的谊妹,竟开始把昨夜发生的始末娓娓道来,唯独省却了慧的一吻。

两位听众不约而同露出敬佩的表情。

「慧有何反应?」颖追问下去。

「午膳时送了我一支药膏。」天看着曼儿,见她点点头,便继续说,「刚巧碰到我跟王彦走在一起。」

提到王彦,曼儿又皱了眉头。颖依然摸不着头脑:「那又如何?」

「原来她俩是同班同学!」天道出了今天最大的困惑。

「那又如何?」

「她以为我跟她什麽的!我怎知她跟她会说些什麽的?」

颖呆看着天,曼儿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哥,你究竟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就是怕她什麽啦!」

颖给越说越糊涂,在他看来谁跟谁同班根本没所谓,只要志超被狠狠教训就可以了。本来天英雄救美赢得美人归就是对志超的打击,却突然来了一个王彦,把自己推到五里雾中:「什麽跟什麽的呀?」

曼儿伸手打断了颖的话:「哥,你指的她,到底是谁?」

「当然是王彦……不,是慧……不,是……」在一段支吾当中,天看到谊妹眼中的担忧,也开始对自己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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