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报应。
我不知道哥的事是怎麽被知道,又是谁传开的,因为我从没告诉过其他人这件事,不过当我看见那张纸条时,我最先想到的也都不是这些问题,而是报应来了,因为最近过得太安逸、太放松,所以藉此来提醒我了。
八卦流言传播的速度很快,而且每经过一个人说出来的版本,就又会被加油添醋变成新的版本,然而即使真相被扭曲了,我也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解释、没有澄清,只是任由那条汇集所有说法的流言之河,从我为起点开始流向四处,最终再流回同样是处於终点的我身上。如此循环,日复一日。
我唯一做的,就只是和卫宸修保持距离。
我不再和他们一起回去,也不再去花圃,一方面因为事情发生得突然,我还没做好告诉他的准备,所以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和他在一起时,我会觉得很开心,然而这个开心,是不应该有的,包括当时侥幸认为应该能被允许的「喜欢」,也是不该存在的念头。
爸妈不知道我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我也表现的很正常,只是从收到纸条的那一晚开始,不清楚从何时就不再做的噩梦又出现了,而且更加频繁到有时一晚会梦到好几次,即使我抱着卫宸修送我的布偶娃娃睡觉,依旧难以入眠。
最後,我乾脆每天熬夜念书,累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觉,睡醒了就继续再念书,就这麽持续了将近二个星期,直到月考结束。
这天一早起床,我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胃也很不舒服,不过我没在意,也没告诉爸妈,匆匆喝了几口牛奶,就编了个要提早到校的理由去上学了。
在快接近校门口时,我远远就看见卫宸修的身影,心里正纳闷,他就发现了我,我连忙低头,和他错开了视线。我没打算和他打招呼,所以加快了步伐,结果就在要越过他的时候,卫宸修往旁边一跨,挡住我的去路,接着递来一张纸条。
「这给你。」
怎麽又是纸条?虽然知道这和之前的那张不一样,却还是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我下意识有些排拒,迟迟没有伸手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卫宸修直接将纸条塞入我手中,然後转身进了学校。我站在原地,凝视手中的纸条片刻後,放进了口袋里。
纸条很轻,几乎没什麽重量,但是存在感却很强烈,让人无法忽视,不过我始终没有打开来看。说不好奇是骗人的,然而就算看了,我也不能做什麽,只会对他更感到歉疚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看。
「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耶!」
今天朝会要颁发这次月考校排前三名奖状,大家在司令台旁等候上台时,排我後面的谢旻佑担心地指了指我的脸。
「是吗?」我伸出口袋里的手,心不在焉地回应。
「最近压力很大吧?」
「就差不多那样喽。」我笑笑敷衍带过。
其实我听得出来他那句话一语双关,说的是月考和流言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我要谢谢他这阵子对我的态度依旧如昔,我知道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二年级都传遍了,但他从来没问过我,也不会特别刻意做什麽事,是目前能和我相处自在的人。
「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别太勉强了。」
「嗯,我知道。」
接下来准备上台,我们的对话也停在这里。
刚刚谢旻佑说我的脸色苍白,我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冒冷汗,之前因为想着纸条的事,忽略了这个状况,直到刚刚上阶梯时,视线模糊了一下,才深觉不妙,不过我还是安慰自己应该没问题。
只是,我好像把一切想的太美好。
颁奖仪式都还没开始,我就撑不下去,眼前一黑,脚一软,在众目睽睽下倒下了。
台上台下的惊呼声,还有谢旻佑及时扶住我的身影,是我意识消失前,最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