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曾把你拥在我心窝;忘了我曾给你拥有的所有……」
来电铃声「忘了我」不停地响起,大雨滂沱之下居然还能听得那麽清楚,这令季非烟感觉好好笑。
穿着高中校服,因为今天身体不适,才想请假回家,结果,她进门时听见不同往常的声音持续出现,好奇心促使下她往声音来源走去,声音目的地是她母亲的房间,而那扇没掩好的门板隐约现出两具交缠的身影,那起伏上下的节奏,脚边碰触的内衣内裤,还有房里地板散落一地的男性衣物,尤其是,那衣服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
她稍稍推开房门,终於看见床上的两个正在做爱的男女是什麽人。
她的胃忽然像火烧,她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止,她的难受,她的伤心全数涌进此时原本就不适的身体里。
她的母亲将双腿交缠在她的男友腰上,她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终於结束,她看着男友退出母亲的身体下床转身後停下,而她母亲也察觉异样起身乍见她时拿被子遮身……
回想起来竟是那麽的难受!
此时此刻站在桥上凝望河川上涨的水位,季非烟竟觉得痛得直不起身!
明明刚才她能够不流泪,还很镇定的离开那个房间,明明她离家一段距离了,但为什麽,她以为自己会大哭的瞬间迟迟不来呢?
来电铃声又讽刺地响起,她突然想起,因为喜欢他喜欢到要听见专属他的来电铃声才安心,所以她选择了这首自觉很痴情的情歌设定成他,现在听在耳里竟觉得如此应景。
可不是嘛,现在它的来电只是彰显她的愚笨罢了!
不对,这叫先见之明,知道他会乱来所以先叫自己在心里忘了他……
抿起唇,她期待的鼻酸没有,她等待的眼泪没有,彻底应证了「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歌词,而通常这也可以被称为「不是不哭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阵晕眩袭来,她抓住桥栏阻止自己跪到地下。
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或许不会有人注意一个女学生在淋雨,但她要是一跌坐在地肯定会有人来询问,而她此时的情绪不适合面对陌生人。
口袋的手机再次传来「忘了我」,这一次,季非烟接了。
「有事?」维持心里的压抑,她不允许自己泄露一丝的无助与难过,她不该难过,报复前男友最好的方法就是过得比他好,这一点知识她还是有的,所以,她不能哭,不能撒娇,她没有大度到要轻易原谅对方。
「你在哪里?」慌张的语气传来时,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她仰头,无声地吸气,确定自己不会被对方听出鼻音才启口:「方瑞,我们结束了。」
对方的手机有一瞬的停顿,然候才响起:「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要做什麽?你替我妈找我?」讽刺的语气终究脱口,她皱眉,她不想表现得像个抓到机会就要给对方难堪,可她真的忍不下这口气。
「不是,告诉我,你在哪儿?你没拿伞在淋雨吗?」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平时的她听了会很窝心可现在……
泪水终是决堤,她淋着大雨因眼皮被打得沉重而闭起。
「不关你的事,方瑞。」
「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只要一想到你可能在淋雨就很担心你,不要这麽做,你气我,等我们见了面随便你怎麽做都行,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最後一句隐约带着怒吼,吼得她忿忿地张眼。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你都光明正大和我妈搞在一起了!告诉我一件事好不好?你和她搞上多久了?是不是从我之前偶尔中午回家却发现你在我家就开始了?方瑞!你喜欢她可以跟我说,你可以先和我结束了再和她在一起,我不会怎样的,可是你现在做这种事……」气得浑身发抖,喉咙因为大吼而隐隐作痛,胃更是疼得她终於压着胃弯了腰,喘气之余没听见对方的回应只听见他似乎在奔跑,该死,他一定锁定了她的手机找到她的所在地了,她要结束通话离开这里!
「我自认从没对不起你,所以,就这样吧――」
「我和她只是上床而已!」这麽理直气壮的话吼得她怔愣。
「什――什麽?!你怎麽可以说的好像那没什麽?!你怎麽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我抱她是把她当做你,我要抱的女人是你,我甚至连前戏都懒得给她――」
「那你为什麽从不抱我?我没有拒绝过也同意你这麽做,可是你――」
跑步声渐渐停下,她听见他的喘息声,她听见他停下脚步时慌乱的往左边看。
「你未成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等你成年了我就娶你,等到那时我再拥有你的身体――」
「意思是,你因为性慾突然发作,所以就近找一个与我相像的我母亲?!方瑞,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烂人!」她气得腰都直起来,转身踱步时丝毫没注意可能有来车撞上她,直到一个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小烟!小烟你还好吗?小烟!」
电话一头传来方瑞惊慌的喊叫声,被吓一跳的季非烟回过神来流着泪对着手机说:「方瑞,我们分手了,从今以後别跟人说你认得我,我非常後悔认识你。」
手机切掉并关机,站在桥边的季非烟,这时才看清自己身前还停着一辆很不常见的加长型礼车,也因为这台礼车她才免於走上大马路被撞到,但也因为这辆车吓得她原本的话都忘了。
瞪了礼车一眼,季非烟掉头就走,她现在不能回家,她怕方瑞还在家里附近的街道找她――虽然她原本以为他不是死缠烂打的男人,但她刚刚在切断时真的有听见他用着最冷酷的声音对她说:「我会找到你的。」
她发冷,因为身体几乎像是泡在水里的湿度,更因为她从没听过温柔的方瑞会如此说话,好像她还是他的女朋友;好像她还是属於他的,她甚至没想过自己的母亲竟被他当做泄慾工具……
可惜的是,自己母亲刚才在床上发现她时虽然是惊讶却有一丝的满足……
母亲失去父亲多年,有慾望需求她明白,但她不解的是,为何会对女儿的男友上自己的床,再被女儿发现而满足呢?母亲喜欢方瑞吗?
身体渐渐感觉失温,习惯性的胃痛立刻袭来,才走没几步的季非烟发现身後有跟随而来的脚步声,她怕是方瑞所以走得更快,谁想得到,她的步伐才刚要加速就被身後人抓住手腕拉住,那力道令她纤细的手腕立刻疼痛。
她转身,头顶的大雨同时停止,不,不是停止,而是抓住她手腕的男人撑着雨伞替她遮雨。
对方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透过镜片看过去,对方的眼珠很明显不是全黑彷佛咖啡的色泽……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天气阴暗而他们又处在黑伞底下的缘故。
她冷得发抖,对方在发现她的状况时准备脱外套――
「请你等等,我不认识你,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她说完欲退出雨伞范围,谁知,他握紧她的手不让她後退,也因为这个举动让她发现他还握着她。
怎麽说呢,人与人的肌肤碰触,不管动作如何轻皆会被发现,一直以来她对男性的靠近都有下意识地反感与戒慎,就算是方瑞也是过了好久才习惯,但为什麽,这个男人明明握着她的手腕,却让她没有反感的排斥,这个察觉令她纳闷。
她看着他单手执意握着她的手,单手解扣子脱下西装外套,然候确定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又伸手过来要搂住她――
「等等!你做什麽?!」提高音量时,她没想过会引来任何人的注意,怎知道――
「放开她!」
气急败坏的吼声从她的前面传来,季非烟越过面前的男人看去顿时一脸苍白。
是方瑞!他怎麽会过来?难道他刚刚就追踪到她的位置了吗?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肩上,丝毫不理会後头的方瑞大步跑来,她看着方瑞很少生气的脸此时竟阴鸷得吓人,令她紧张得单手抓紧身下的校裙不知所措,当她还在想万一自己真的被方瑞给抓到会怎麽办时,面前的男人却握住了她抓着校裙的手包住。
这份男人的热度令她惊讶地看向对方,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後知後觉察觉对方的胸膛贴到了她的胸前,他的掌心包着她发冷的小手,他的呼吸因为微微低头而全数喷在她的脸上,这份窘困令她瞬间红了脸。
「请你放开我……」她怕自己挣扎的太大力会引起方瑞的不顾一切,万一自己又因此落到他手里――
「你既然那麽怕他为什麽不让我帮你?」声音不大却刚好附在她的耳边,呼吸的气息尽数窜入她耳里,这像触电般的接触令她身体一僵,胃里的疼痛也选在此时发难,顿时令她的血液像流失般退下脸颊。
「我叫你放开她!」伴随怒吼声挥来的还有方瑞的拳头,同时间,礼车前座走出一个司机,他举起一把像枪的东西朝着方瑞――
「小心!」季非烟惊呼的瞬间,司机开了枪,无声的速度无法停下方瑞的脚步却因身体突来的麻痹而跌倒在地。
季非烟惊恐地尖叫要去方瑞的身边,却遭身前男人大力地握住了手腕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