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十六楼的专属休息室内,药师寺夏碎正专注地戴着耳机聆听,嘴里喃喃跟唱,修长的手指应是随着旋律而敲打着节奏,但一旁正在咀嚼歌词的冰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明白外柔内硬的自家搭档又要大刀阔斧了。
为了不做打扰,他放下对方在燃烧生命的歌谱,绕过坐落在各种乐器里的药师寺夏碎,往角落边的红色沙发走去,打算将早上才拿到的音乐剧邀约拿出来研究一番。
漂亮的手指看似无暇,却有着不少长年拨弦後的茧皮,在自家董事的压着叨念下偶尔他和药师寺夏碎会被抓去做光疗护肤一类的事情。
冰炎正要阅读到企划核心时,发现手机亮起波光,他叹口气认命地起身走到外面接听来电。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下课了吗?晚上我刚好要去提尔那里,听说有一批很不错的吉他进来……那六点我再去接你,掰。」
转开门把,冰炎皱眉看着自家搭档。
「……夏碎,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用那个当乐器。」
「不好吗?」
偌大的休息室内,药师寺夏碎已从乐器堆走出来,正拿着两把螺丝起子貌似打算往许多水位高低不一的玻璃花瓶上敲下去,比起对方认真又天然的表情,冰炎更在意他头上的低气压垄罩。
「你压力太大了。」
冰炎经过他时,拍拍他有点垂下的肩膀。
「……到底是少了什麽呢。」
药师寺夏碎又往乐器堆里一坐,久违地露出困扰表情。红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多年来的演艺战友,也有些感同身受,那是作为音乐人所不能忽视的「缺乏感」。
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归原点吧。冰炎勾起微笑,顺手滑开手机拨号。
「喂……阿利,我是冰炎,你们现在有空吗?」把玩着脖子上那条银质的火焰项链,从百叶窗照进来的阳光把他刚保养好的银面照得更加光亮。「你们也在公司那就更好了,我和夏碎在十六楼这里,等等我们----……」
不到十分钟,穿着轻便衬衫的兄弟档便到此报到,还带了知名烘焙坊的饼乾棒。
而冰炎已经泡好刚从英国带回来的大吉岭红茶,俐落地在各自的杯子里倒入,犹如红色小瀑布一般的剔透和浓郁果香,是席雷兄弟最喜欢的茶类。
「夏碎,如果是他们应该不会构成泄漏机密吧?」
「我刚已经问过庚了,她也同意。」药师寺夏碎有些抱歉地看着围桌的友人们,又道,「大家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帮忙,真的很感谢。」
正各自带着一边耳机合听昨晚半成品的席雷兄弟都笑了,阿斯利安稍微摆摆手,示意别这麽客气。而戴洛则认真地边听边看谱,仅是微笑。
兄弟俩人听完後,做好了对歌曲的基础认识,不知是谁先打拍子,大家接连着跟上。开口,第一个音是药师寺夏碎先哼了出来,擅长高音的阿斯利安也顺应添加了岛歌唱腔,回转变化丰富,让本来开头轻灵的感觉更有流动性,四人彼此互看、示意,冰炎跟着打起响指加入节奏里。
一来一往间,歌曲里原先被庚柔美音质所诠释出的等待感有了不同的意境。
药师寺夏碎和戴洛的音质贴近,结合在低音部分时带有阴郁的暧昧;冰炎则负责中间音域的延伸,偶尔和阿斯利安用即兴的小道具声音加入混音。
他们笑着,唱着,意外的小落拍是插曲,让音乐回到最原始的快乐。
直至午餐时间超过许久,桌上的小汤匙、活页纸、木吉他的背部、鞋跟敲打地板……整个休息室内找的到的东西都被玩过一轮,阿斯利安才心满意足地将他们最後一次的合唱录音存好,上传到云端里。
戴洛看看手表,这才稍微将解开的领扣重新打理好,「我下午还要去录流行音乐节目,得回家里一趟,差不多要先走了。」同时阿斯利安也将茶喝完,捞过自己随手挂在椅靠上的外套。
「谢谢,改天聚餐我会再做上次你们喜欢的那道义大利风炖菜。」
药师寺夏碎站起身来,要帮两人开门,戴洛笑着婉拒,箭步先到了门边。
「真见外,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我们会期待这次的新专辑,夏碎、别自己太逞强啊!」一旁的阿斯利安笑着把手里的小纸袋塞给药师寺夏碎,又道,「另外这一份就帮我带给庚吧,上次和她说好的,我下礼拜要去大溪地拍杂志封面,会有两周不在国内。」
同样站起身的冰炎微笑朝两人摆手,性情本就如风随兴的兄弟俩人短暂寒暄後,就自行关上门离开,让药师寺夏碎有点苦笑自己作为招待的本分。
然後,他慢慢地走到窗前,看着越加偏黄的天空深呼吸。
冰炎则将冷却的红茶倒光,悠悠收拾着狂欢後的茶具们,余光看向自家搭档好像陷入另一种思绪的表情让他稍微放心。
他端起托盘,用手肘转开了门把,「我去洗杯子。」
未闻对方的回应前,反作用力让门板又缓缓关上,而冰炎也朝着另一端走廊尽头的茶水间前进。彷佛用暖色系水彩挥毫的天空,就坐落在尽头的落地窗外,十六楼的视野相当不错,冰炎有些看深了,当他正要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物体、幸好他反应即时才托住手上的杯子茶具。
「对、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红色瞳孔一秒定格,下意识回道,「我没事……刚才没注意到你,抱歉。」
对方急急回道,「……那个,我很抱歉、师兄我帮忙你洗杯子好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冰炎评估了一下现况,绕过对方将东西放入流理台,打开水龙头。
在对方正要缓缓挪步离开时,他才又开口,「来找夏碎吗?」
「是……请问他在休息室吗?」
「你可以直接进去。」
「……谢谢。」
撇过目光看对方绕过转角的背影,冰炎没多说什麽继续清洁杯子和茶壶。湖底的红茶叶渣流泻了一整个流理台,他挽起袖子,心想着乾脆就顺便洗了吧。
当他再回到休息室时,药师寺夏碎又坐回一堆乐器里埋头苦写,堪比草书的字体连他也不敢恭维,他直接走到矮柜那里准备收起茶具。
不久,褪去午後从容的强光,夕阳深沉的红逐渐占满天际与流云。
冰炎也重新束好自己的马尾,从凹陷的暗红沙发里起身。
「夏碎,我先去学校一趟,明天才会进公司。」他伸手稍微中断对方又陷入的音符魔咒,晃晃手上的车钥匙,「晚上如果有事,十点後可以。」
「……这个月你就好好去忙吧,我也要等庚的新专辑告一段落才能做其他事。」药师寺夏碎摘下耳机,露出了然的笑容,「对了、我和褚上次经过H台大楼那里,他对刘姐开的手工面食馆很有兴趣,你们晚餐可以去那里解决,最近打卡还送甜点喔。」
「……我知道了。」乍听之下好心的提醒不知为何让冰炎很五味杂陈。临走前,他看了眼又要戴上耳机的搭档,出声叫唤,「对了夏碎,刚才我洗东西时有访客来吗?」
放下耳机,药师寺夏碎微微地偏头,「我想……应该没有吧?」
#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