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尹真夏啊,你朋友好像不行了捏?」叔叔大笑着看着摇摇晃晃坐在椅子上的K,看到摇晃幅度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我觉得他都快要跌倒的时候我很快的冲过去。
「你们干嘛这样啦!一堆大人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我朝着在场的人碎念着,因为都是长辈所以也骂不得,气死了!
「欸,他看起来不小捏!」叔叔还在耍嘴皮子,「你把他当小孩子哪天被吃掉都不知道喔!」
「拎啊骂卡好勒,你当我女儿是白痴喔!」老爸愤愤的朝着叔叔的头揍下去,「我不想这麽早当阿公啦!」
「阿武啊,你女儿都二十五了捏,该嫁了啦!你不要放不开啦!」对街的阿姨忽然就这麽在旁边搭起腔来。
「淑真啊,你女儿跟这个小夥子很配捏,结一结啦!」隔壁杂货店阿姨也忽然就这麽来一笔。
什麽啦,怎麽从她们随便乱灌醉别人变成结婚的话题啦!她们很明显就是要脱罪啊,真的是一群奸诈的老人!还好现在K醉了,他听不到这些话。
「齁呦,拎卖哥闹阿啦!」老爸的脸也超红的,「尹真夏,你把你朋友扶进去沙发那里坐啦,不然他等一下跌倒!」
「喔!」我看着K,「欸安思翰,你还好吗?站的起来吗?我们进去客厅吧!」
他憨憨的笑着,「好。」
看到他的笑容我为之一震,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是谁齁,之前也笑过我喝醉的脸很憨,自己喝醉的脸更憨还敢笑我!
「不要再笑了啦!」虽然我看着他的脸也很想笑。
谁会知道他在台北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臭脸,喝醉以後又是怎样的憨笑,喜欢吃像儿童餐一样的食物,早餐会吃巧克力吐司配奶茶,身上有刺青却老是做出一些不是很强硬的事而是很温柔的事,看见失智的婆婆会心甘情愿的假扮成别人的孙子呢?
谁会知道。
还好尹真茨跟小晴都已经跑过国小那里去放鞭炮了,如果让她们看到这麽没有防备的K,肯定会过来这里大吃他的豆腐!
这群变态。
「真夏啊,你不要趁人家不知道的时候给人家乱摸喔!」
说时迟那时快,老妈立刻探头进来警告我,让我吓到把手给收起来。
啧!本来打算我先试试的。
他闭着眼睛的睫毛真的好长,跟我上次看到的他一样,脸上几乎没有什麽太大的瑕疵。如果没有那少少的胡子的话肯定是个白面书生吧!如果单看脸,跟他身上的刺青怎麽样都不搭啊,不论怎麽看,但是有胡子的脸的话就不会这麽突兀了,这会是他留那麽点胡子的原因吗?
头发似乎有点插到他的眼睛了,我动手帮他把头发往旁边拨了一点,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哇勒!「我只是看你的头发好像插到你的眼睛了,所以才动手的啦,我没有要侵犯你的意思喔,你不要误会。」
我急着解释,也不敢看他,但是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捏了我的鼻子,「笨蛋真夏。」
什麽啊,这人……真的喝醉了。
「我、我要去载奶奶回家了啦,你先在这里好好坐着。」我站了起来,他拉住了我的手,「我也要去。」
我惊讶,但手却舍不得放开,脸红着问:「你要去?你喝醉了耶!」
「我还可以。」
「不行啦,酒驾很麻烦耶……」
「可是奶奶应该会希望看见我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摇摇头,似乎想藉此清醒一点。
我想起奶奶总是拉着他的手叫他子鸿,他不想要让奶奶失望,但是这个角色不可能办的了一辈子阿,而且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那,三贴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你要确定你能够坐在後座。」
「我可以,但是……」他努力试了试想要自己站起来,但是总是会再坐下去,「你可不可以先扶我站起来。」
唉,我後悔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在送奶奶回去的途中其实并不顺利,奶奶坚持要他留下来陪她但是我们必须得要离开,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後是救星抽菸阿伯又再度出现化解了我们的困境,可让人不舍的是,最後奶奶甚至还哭了。
在这一拉一扯间安思翰的酒都醒了,因为被阿伯发现喝酒头晕的事情所以不准他骑车,甚至───强硬的把他的手环在我的腰上要我载他回家睡觉。
晚上的气温其实挺低的,我刚出来的时候不觉得冷,现在骑车才觉得冷风阵阵已经太晚了,冷到我整只手都是鸡皮疙瘩。
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凝结,但他抱着我却一点也不尴尬,而且感觉像睡着了般。
「你不能睡觉喔!睡觉会摔下去喔!千万不能睡觉知道吗?」我努力的朝着身後的他叫着,但是他如果睡着的话对我来说应该比较好吧?比较不会───
他的头在我身後缓缓的动了动,气息吹抚着我的後颈,「我知道。」
没睡没睡,他居然没睡!!而我突然也不冷了,完全不冷。血液开始自我的血管奔驰,长夜漫漫,我家离奶奶家其实也不算远啊,但是为什麽我却觉得每走一步都需要超过一秒般。想到这,我忍不住加速的油门往前冲去──
到家的时候老妈已经在收拾了,大家都已经散了,老爸回去睡觉,叔叔们也都已经回家了,老妈一看见我回来便招手要我过去。
「真夏啊,」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我身後的男人,「你今天跟思翰睡一间齁!」
我大惊失色,「蛤,他不是要跟老爸睡?」
「啊你妹就一定要跟我们一起睡啊,」她又看了一眼,「应该不用担心啦,那小子喝很多,一下子就睡着了,不会对你怎样啦!」
「老妈,这是为人母会说出来的话吗……」我双眼微眯的看着眼前的母亲,後者不住轻笑,「好啦,你先带他去洗澡准备睡觉,我在忙一下就好了啦!」
老妈的眼神也很无奈,但是尹真茨那个家伙不是也喜欢K吗?干嘛还要这麽故意让我跟K睡一间啊,这小朋友是被雷打到喔,脑袋破洞!
「那个……」唉,这要怎麽说?「上来吧!」
我走在前面,带着他到我的房间。我一看自己的房间也觉得不认识,因为那里现在有两张小床,中间还隔着帘子,白色透明的帘子。
「今天你就先睡里面那张床吧。」看着他走过去,把背包放在里面的那张床上,「外面、有卫浴间,你先去洗澡吧。有带毛巾牙刷那类的吧?」
「恩。」
「那就好……」
他看了看房间,似乎也没什麽意见,但是我有意见,而且是很大的意见!所以我不顾天色已晚,又下楼去跟我妈理论了。
「很尴尬,真的很尴尬啦妈!你叫尹真茨回来啦,我们三个人一起睡!」
老妈有些困扰的皱眉,「真茨已经睡了啦,你爸爸已经都帮你弄好了,没事的啦!」
「爸爸弄的?」怎麽可能,爸爸那个老古板居然!!
「你爸阿……」老妈忽然窃笑,「他好像真的听你阿姨她们的话把他当女婿了啦!」
闻言我的脸一阵红,想到刚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拥抱蹙眉。女婿什麽啊女婿,八字都没还有一撇勒──到底什麽女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