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圣棱国东南境,与南圣棱国只有一江之隔的边城「鱼沐旺」,是北圣棱与各国相邻交界的贸易商城,也是个铁器重镇。
城里最着名的就是城中心「幕济凯鱼广场」东北边的「鱼铁巷」。巷口至巷尾有将近上百家的冶铁舖,几乎全国的铁器制品都是在这里加工制造的。
鱼沐旺的北边藏有丰富铁矿的「小棱勃纳山脉」,阻隔着时时觊觎北圣棱的军事强国「里恪国」,东北角相接的则是三不管地带「哩帕花多嘉沙漠」,而在东南方由冠月山脉流入圣棱江的「莫雷烈潜川」的所有权,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南北圣棱和双辉三国相争的重地。
这样复杂的地缘关系使得鱼沐旺充斥了游走在整个大陆,专司买卖通货的商队及走私客,成了非法交易的黑市大本营。
当当当的击铁声在鱼铁巷里无一时一刻停歇,铁舖内炉火烘烘然的热气向店外的街道巷弄无所不在的扑去,使得这里的气温硬是比城内其他地区还来得高。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期,这样的温度还算不错,但要是到了盛夏一般人可就受不了了。
在弯曲小弄中一隅,有一家高高悬挂黑铁镂花招牌,但店面不太显眼的铁舖「鱼尔」。
在日阳偏西,隐约可以看到半透明的双月在东方天边时,鱼尔的老板,年近七十的老铁匠「老鱼尔」在店舖後面的厨房准备要做晚餐,而墙上挂满各式铁器的店头里,只有一名男人正在火炉前挥汗如雨的打铁。
男人的身材非常高大,头顶几乎触到天花板。半短不长的卷发像烧红的弯铁丝卷曲着,满头乱长,快要盖到他的眉眼。
发梢下,二道像钢棒的粗眉横在眼上,铜铃大的双目像牛眼一般黑乌乌的,很少有人敢第一次见面就跟他视线相对。本来应该笔直的鼻梁,中段好像断过不只一次不完美的直挺着。刚毅的厚唇抿成一条线,像是随时可以大吼大叫吓跑人。
这五官和黝黑脸庞组合起来过於粗犷,完全不是英俊之流,连性格都沾不上边,只是一个平凡的、一眼就瞧得出他是个终日劳动的粗工。
粗壮的颈项连接着的是壮硕到吓人的身躯,双臂比一般成年男人的腿还粗。打着赤膊的上身,被炉火热度蒸得直冒的汗水流过强壮结实的肌肉。一双粗腿像铁柱般平地拔起,彷佛要把粗麻布裤绷开。
这男人简直就像塞在小铁舖里的一座小山般,教人望而生畏。
普通人要二手合握才能举起的大铁槌,他一手就能轻松握住。比一般人强壮二倍以上的他,把大铁槌像根小铁条似的挥舞着,那力气大到让人不敢去想像,可能只要一拳他就能把一个成年人揍飞到天边去。
那打起铁来的气势和从不叫苦的耐劳度,教整个鱼铁巷的铁舖们都羡慕老鱼尔收了好帮手,他一个人可抵二个伙计用。至於是不是聪明的学徒,那就不必说了。
咚当咚当,阿力金一手铁槌、一手铁钳,熟练的敲打着锻铸马蹄铁。依他目前锻铸的功夫,虽然做不来太精致的铁器——例如骑士用的宝剑,不过他的马蹄铁却是铸得特别好又特别快。
这时由店舖後连接店头的小门里出现了一名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拉着老板老鱼尔的衣角撒娇。
「好不好嘛,阿爷!让阿力金陪人家去看歌舞团表演,好不好嘛?」小鱼娜娇憨的使出浑身解数,央求着曾祖父。
「可是阿力要工作……」老鱼尔的儿孙们都因战乱等等的原因而早逝,膝下只剩一名小曾孙女「小鱼娜」。他被拉出厨房,对这个心肝宝贝完全没办法。「怎麽?阿力,手边弄好多少啦?」
「阿爷,最新一批订单二十组快好了。」阿力金连汗都来不及抹,盯着铸台上的马蹄铁直干活。「只差我手上这个啦。」
「那好,你去冲个凉,带小娜到广场凑热闹。」老鱼尔转身把上衣脱掉,取来自己专用的铁槌。
「可还没做完啊。」阿力金愣愣的不懂老板是要他提早收工。
「剩下的我来就行了。」老鱼尔接手对方的工作。别看他满脸皱纹的老态,他可还没退休。「看好小娜别让她乱跑,要回来吃晚餐哦。」
「谢谢阿爷!」等於得到了许可,小鱼娜开心的欢呼,急忙跑回房去梳头。「阿力你也要快一点哦!」
歌舞团?阿力金想起今早来店里订货的驿站伙计提到,有个流浪歌舞团下午会在广场免费表演,小鱼娜大概是想去看那个吧。
城里也是有歌舞团长驻剧场表演的,可都是上流社会的娱乐,像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从不敢奢望有钱有闲去消费。顶多是偶尔看看流浪歌舞团的露天卖艺,就心满意足了。
***
到後头的井边随便冲了凉,阿力金回房搭了件背心上衣出来时,小鱼娜早已经打扮好在店门口对他又叫又跳。
「快点快点!阿力快点!」
出了鱼铁巷,大街上很是热闹。因为附近的上百居民都像是发生什麽大事似的往广场的方向跑,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期待。
「小娜,你要去看歌舞团就去啊,怎麽还要找我?」阿力金现在心里存的不是对歌舞团好奇,而是想着老板那麽老了不晓得会不会累着。
他向来把老鱼尔当成自己的亲祖父一样尊敬——阿力金自知不是一个聪明的学徒,无法锻铸出值钱的宝剑,但老鱼尔还是对他很好,从来不嫌弃他不能为舖子里多挣些钱。
「广场上人一定很多,等一下你让我坐你肩上好吧?」小鱼娜一会儿奔在前头笑叫,一会儿跑来拉他要他加快脚步,亲密的态度像把他当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哦哦,好啊。」原来是要用到他的身高,阿力金点头。女孩子都很可爱,都要像花一样呵护。尤其小鱼娜就像他亲妹妹一样,他乐意让她开心。
「小娜小娜!你把傻力带出来啦?」二个镇上的小顽童也都往这个方向奔来,都是小鱼娜跟班。
「闭嘴!再敢这样叫阿力,我等一下叫他不要理你们!」小鱼娜一点也不客气的对玩伴们挥拳。
「好好好、好小娜!小娜公主!不敢了!阿力金是骑士!是英雄!」顽童们乱窜着跑给小鱼娜追,起哄着一同往广场去。
还没到广场,就先看到烟火在广场上空炸开,伴随着震天的欢呼声,大概是表演已经开始了。
一到广场边,就看到围观者将舞台前方挤得满满满。
视野好的位置都被人先占了,阿力金便把小鱼娜抱上来让她跨坐在他肩上,接着轻轻松松一手拎一个小顽童,像一座会移动的山一样挤到人群里。
「好高好高!阿力最棒了!」居高临下,将舞台上的表演看得一清二楚,小鱼娜和坐在阿力金臂弯的二个玩伴,又拍手又尖叫。
阿力金跟着笑,四处张望。比在场所有人高一个头以上的他,前方的视野完全没阻隔。
「喂喂,阿力金,带小娜出来看热闹啊?」
旁边几个认识的邻居跟他打招呼,羡慕他高壮的身材。
阿力金忙着回答。「老板要我带小娜来看。」
「看得很清楚吧?」身高是很教人羡慕啦,不过认识的人都清楚他的脑袋瓜里装了多少东西,光看那傻笑也知道。「你知道今天来表演的是哪个歌舞团吗?」
「不知道。」阿力金答着,根本没心神看表演。而他身上的三个小朋友,早已笑叫着看表演看入迷,还不时的掌声拍手。
「真笨,」旁边有人插话了。「是『西流歌舞团』!」
只要有一个人插嘴,就会有旁人跟着加入话题。
「他们可是双辉国最红的歌舞团,听说团长『西流夫人』是芙菖萖王夫最宠爱的情妇,她的美艳可说是全大陆数一数二的!」其实前面的人那麽多,根本看不到什麽精彩的,那就聊是非吧。
「芙菖萖王夫的情妇?」又一位路人加入了。「那瑛珏女王怎麽受得了?」全弗司德大陆的男人都知道,月族女人各个是悍妇。
「是啊,女王就是受不了王夫养情妇才把人赶出宫,之後西流夫人就组了歌舞团到处卖艺罗!」不知这又是哪位,说得跟真的一样。
「嗯嗯!听说他们要来这里卖艺一个月,所以为了打响知名度要在广场上免费表演三场!」其实已经没人理会阿力金了。
「那就是明後天还有?真是赚到了、赚到了!」一群人已经自顾自的聊起来。「不然要付钱去剧场看表演,那门票我干个把月的活儿也不一定付得起。」
「那到底哪个是西流夫人啊?」虽然舞台上的舞娘每个都是美女,可男人嘛,最想看的还是拔尖的那个。
「前面的头低一点嘿,後面的看不到啦!」观众里有人在叫嚣,但当然每个人都把这种抗议当成耳边风。
***
【摘自[BL]风王传(4.2)】
===以下为关[BL]风王传(4.2)的二三事分隔线===
今天要聊的老鱼尔和小鱼娜,在接下来的故事大概都算说明了,所以也不必补充什麽,顶多就是:
其实老鱼尔也有幻兽族的血统(他对牡娅有同乡爱,所以收留阿力。),只是很稀微了,是以没任何异能,快八十时寿终正寝。
小鱼娜在十六岁之後,靠着阿力走後门(?XD),进王宫当一阵子的侍女,受苏冽尔关爱(?XD),当到女官的阶级,并由苏冽尔指婚,嫁给禁卫军的某骑士。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