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问你不太准。」
轨道里头飞逝的平面广告像幽魂一样，含着字句无声大喊、也像欲言又止，我歪头看着它们在捷运车厢外头窜过，一个又一个，闪逝过後只能看到我自己回望的眼神。
「什麽不准？」我从捷运车窗收回视线，转头问她。
「你这麽色，感觉小时候就很喜欢上网乱看一些东西。」姜又嘉说，就事论事的语气但听起来有点指控。
我搞不清楚到底是该针对我一头雾水的话题发问，还是应该要因为这个好像是事实的指控辩解，最後我什麽话都没说，伸手摸上姜又嘉臀部，几乎像不打自招地承认了什麽。
她没好气哼了一声，往我脸上挥了一巴掌。
这是我们最近的默契，她轻轻打、我重重反应，旁人看起来心惊胆战，我们板着脸暗自窃笑。
「是不是在接受任何正规性教育课程之前，小孩的脑子里头就会被植入男生下体是罩门的印象？」
「我在不正规的性知识之前，的确是莫名清楚明白：终极的攻击就是抬脚往下踢。」
姜又嘉大笑起来，我这句话的言下之意，的确是在承认乱七八糟的性知识早於学校性教育。网路多可怕，光是滑鼠滚滚网路笑话区，毕生的黄色知识就可备足约七成。
「到底是谁灌输小孩这种印象的？」
姜又嘉问着，眼神有点太认真。
我突然想到我们早上走进捷运站时，看着一个小男生两腿夹着楼梯扶杆趴着滑下去，落地之後哭丧着脸抱着两腿之间，好像那里有盒火柴刚刚擦燃了起火。
我们同时看到那画面，一笑置之，没想到姜又嘉整趟路程都在想，想完了还提出讨论。这麽不正经却又正经的姜又嘉，我莞尔。
「卡通吧。」杰利鼠搞不好会踢汤姆猫的胯下，「虽然我觉得应该是父母苦心劝诫被小孩自己扭曲。」
「哦。」她低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抬头看我，「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很纠结为什麽小孩子会有这种印象啦，只是，伊轩，你有没有曾经错误的认知，觉得…」
她的神情异常很认真。
「女生的胯下一定是无敌的。」
她这句话音量没有控制，旁边的路人瞄了姜又嘉一眼，惊恐。
「你再说一次？什麽？」
「女生的胯下是无敌的。」她以为捷运行驶的声量压过说话，微微放大了又重复一次。我忍不住大笑。
「又不是非黑即白，你这理论到底是怎麽来的啊？」
「我刚刚就在想，以前国小班上女生从栏杆上滑下来，好像也都不会痛吧？」她想得很认真。其实我想应该是性别二元的教育所带来的惯常思考方式，所以男生这样、女生那样。
「这叫什麽，womenpower吗？」无敌的胯下。
她笑，然後收了笑容哼了一段音乐，我听了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糖！香料！美好的味道！但是尤塔尼恩教授不小心在里头加入了化学物Ｘ…』」
姜又嘉戏剧化地讲出童年卡通的台词，那个字母还故意断成三个音节发音，我听了疯狂大笑。也是，这也是womenpower啦，很直观。
我吵吵闹闹地也加上我的配音声效，姜又嘉一发现我对她的梗有所回应更加地兴奋，一时之间就小型地派对了起来。我们陷入小小的疯狂里头，到换车的时候才唤回一些理智。
「你有看到我今天的穿搭吗？」
「当然。」
我故意不提，她穿了我送她的外套。呃，我「半」送她的，仗着交往满月的名义替她付一半钱。
「现在穿这个不会太热？」
「已经微微转凉了，到晚上会变冷噢。」她提醒，拉起我的手，把我摆成Ｔ字的姿态，上下打量，「你随便搭个毛衣就这样出来晃，看起来真让人担心。」
「我不冷啊。」我狡辩，其实出门十分钟就开始後悔，但还好捷运里头算得上温暖。
「你很冷，缩成一团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有够笨。」
我噘起嘴不回应，她看我的表情，笑了起来，把我向着她拉近了些，她的外套像老鹰展翅那般向两边拉伸，然後把我包进了衣服里头，她的怀里。
「可以知道什麽天气要穿什麽衣服的人，那真的是很厉害呐。」
这麽近的距离，我忍住没有吻上她，轻靠在姜又嘉肩膀上，闲聊似地开口。
状似稀松平常的动作，却让我有种醉酒般飘飘然的感受。
「我就说我穿没有你穿好看。」
我低声咕哝，不看她，看向捷运窗户的倒影，手却在外套里头偷偷摸摸地环上她的腰际。掌心贴着她的体温，感觉身体自然契合的弧度。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说爱情是两个灵魂合而为一，这种讲法的来由。
「狗屁不通呢。」她低头嗅我的头发，像从我身上偷走什麽似的那般鬼鬼祟祟。
「你自己瞧，我们像个蛹，丑不拉几。」
我叫她看，却微微笑起来，闭上了眼。
好神奇，我从来没想过，拥着一个人确切是什麽感受。好像拥抱可以是个动词，但也可能属於一种形容词。像她的躯体如此温顺地配合我的动作、她的腰肢在我的怀抱里好像量身打造那般轻易的环住，我感觉自己笃定的拥有着，却也像霸占着什麽东西而洋洋得意向着世界宣誓那般。
难以被确切描述，这肯定需要一种全新的定义。
「丑吗？不过丑是别人的眼光，我可不在乎他们怎麽想。」
她轻声说，冰凉的唇贴在我的耳际。这话好姜又嘉，我听着忍不住又笑得更开，笑容这麽明白的展露在别人面前有这麽些古怪，我转过头把脸庞埋进她的怀里。
「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她低声说，不像是说给我听，好像这样的结论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我是你的，我的东西当然也是。」
反之亦然。
我啊，我也是…
但我没有回话，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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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日常
当初觉得超级没有进度不想更新，我想大家也不想看吧，不过这已经是手上有的最好的东西了（耸肩）
先祝大家新年快乐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