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股海占卜師 — 第一章 少年煩惱-1

我,跟台湾的股票市场一样,都是诞生於1960年代。就在我从五十公分的小婴儿长高变成一百七十多公分的大学生时,台股加权指数也从一百多点快速成长突破一万两千点。在这段美好的时光里,我每天所烦恼的是怎麽让自己的身高超越一百八十,当然没有机会在股市里赚到任何一分钱。

我的成长阶段就如同大多数小孩子,对股市狂飙没什麽感觉。勉强相关的记忆,就是工地很多。童年时期的我很喜欢工地,因为在那里可以玩沙、堆沙堡。幼稚园中班时暗恋一个大班的小女孩,放学时常常偷偷跟着她。上小学後个性变得有些臭屁,班上人缘极差。国中念的是男女分班学校,有几位要好的死党,当时我们每天都期待着午饭後的休息时间,可以去福利社偷瞄女同学。大体来说,我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在那个高中与大学都要联考的年代,每天都为了看电视或念书而挣扎。後来,幸运考进了新竹的一所大学。

诚如各位所看到的,我在大学毕业之前的人生,可说是平凡无奇。虽然在稳健中沾上了一点优秀,但绝对没有出书或写回忆录的资格。事实上的确如此,我的人生列车原本应该有非常大的机率,会在平凡无奇的轨道上缓缓行进…

如果那一天下午,没有下大雨的话。

一提到人生层次的问题,我就忍不住想唠叨一下。如果大学联考的志愿卡可以重填,我绝对不会再选择新竹那所男女比例超级悬殊的学校。女生少的大学,坏处是说也说不完,我随便就可以举出几个悲惨的例子。比如说,我当时正值青春热血,好不容易考进了大学,想说参加个摄影社,应该可以拍拍漂亮美眉的照片。结果,只有拍到学长们的油腻肌肉。

当年的因,种下後来的果。多年後我从事命理行业,帮人占卜时一律秉持女士优先的原则,各位应该也就可以谅解了。

和尚大学对热血男儿来说如同沙漠,但沙漠混久了还是可以找到绿洲。为了在沙漠里生存,我可是充分发挥了我的求生本能。这个绿洲,就是和尚大学里三天两头就会举办的联谊活动。从小我只要一看到喜欢的女生,铁定立刻结巴。国中就读男女分班的学校,接着又进入和尚高中,在我人生非常重要的青春期,能说上话的女生可怜到屈指可数。後来进到那所联谊活动超多的怪大学就读,往好的方面想,正好提供了我许多练功的机会。就这样,潜藏在我体内追美眉的天份,居然就这样被激发了出来。

大学里的联谊活动种类繁多,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机车联谊,因为我常常载到漂亮的女生。当然,不是因为我参加活动有特别待遇,或是我的运气特别好,原因说穿了可能不值钱,关键就在於机车钥匙。如果是大大的一串钥匙,八成会被恐龙妹挑中。如果是孤单的一根钥匙,载到美女的机率就大很多。这个密技是我经过了几次惨痛的失败经验後,脑力激荡所领悟到的真理。胜率之高,有我多年来的实战经验可以背书。

至於我的另一个联谊最爱,就是校园舞会。我就是靠着舞会这活动而彻底转性,治癒了「遇美眉,就害羞」的病症。回想当年的大学舞会,校园DJ的播歌模式非常体贴,常常会在几首快歌後,伺机穿插两首慢歌。男孩们必须在快歌时段边跳舞边找目标,等灯光一暗而慢歌前奏还没响起前,就是最佳的邀舞时机。邀请美眉跳舞当然也有胜率的问题,如果想提高成功率,最好有一位死党帮忙。由於玫瑰花的身旁常常会有一朵圆仔花,当慢舞开始时,也常常是圆仔花搂着玫瑰花一起跳。此时,若是死党愿意牺牲,由他先邀圆仔花跳舞。圆仔花一旦答应,玫瑰花自然也就手到擒来。

千万别以为女生答应共舞就是成功,还差得远了。在共舞的过程中,能够要到女生电话才是重头戏。这也是男孩们必须思考,如何有效运用短短十分钟两首歌时间的重大考验。当然,经过多次失败的经验累积,我也悟出了一套胜率极高的要电话密技。

首先是不能猴急。慢舞开始的前两分钟,是男生自我介绍的时间。记得说话要慢,先卸除女孩紧张的心情。接下来请女生介绍自己,不管女生的表情多麽冷漠,话题多麽无聊,一定要表现出高度兴趣。要尽量鼓励对方多说话,对方说得越多,能蒐集到的情报就越多。最後阶段就要靠个人的天份了。女生喜欢漫画的就聊井上雄彦,喜欢小说的聊村上春树,喜欢音乐的聊李宗盛。最後,曲终人散就是放榜时间,问到电话代表录取,否则就是名落孙山。

相较於机车联谊,舞会联谊的优点是效率极高。机车联谊一去一回,顶多熟悉两个女生。但一场舞会下来,如果好好把握这每一段慢舞时间,很有机会可以要到五位美眉的电话号码。此外,两位原本互不认识的男女,只经过两首慢歌的时间,手也牵了、腰也搂了。如果跳舞的地点不小心在音响喇叭附近,若想听清楚对方说的话,两张脸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十公分。这方面的效率也不是机车联谊可以比得上的。当然,有利也有弊,舞会还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在五光十色的声光效果下,一不小心就会把恐龙妹当成仙女。

仔细回想,後来我能够在竞争激烈的命理行业里站稳脚步,必须归功於大学时期所紮下的深厚基础。当两人初次见面时,十分钟内问到美眉电话,跟十分钟内让客人掏出钞票,基本上是非常类似的技巧。

没有人可以天天过年,正如没有学校可以天天办联谊一样。没有联谊活动时,我就跟多数大学生一样,浑浑噩噩过日子。回想当年的校园作息,早上前两堂课是来不及上的。早餐通常在第三堂课的课堂上解决。第四堂课过半时,必须赶紧到餐厅报到,免得午餐时间人多会影响用餐品质。下午的前两堂课别去上,因为刚吃饱容易打瞌睡,会让老师没面子。第三堂课没有藉口,当然尽量要上课。第四堂课必须提前离开,因为打工迟到会被扣钱。

谈到当年的大学生打工,到超商当店员吗?错。餐厅端盘子吗?错。在那个美好的年代,大学生打工可没那麽辛苦。时薪高、有水果点心、又有冷气吹的家教工作,是多数同学们的打工型态。回想我大学三年级之前打工所赚的钱,不但可以支付学费、生活费、联谊费,甚至连学姊、学妹、学伴的宵夜费用通通可以包办。大三下学期後,因为存够了钱,又对误人子弟的工作产生职业倦怠,我决定将工作与兴趣结合,跑到一家摄影器材店去兼差。

当时那家摄影器材店的规模在新竹并不算大,但老板对摄影的热诚却是无人可比。他个人不仅积极引进新颖的摄影器材,本身更是摄影拍照活动的爱好者。我会认识他,就是因为参加了一场摄影同好会的外拍活动。在那一场外拍活动中,同好们从那位老板盯着泳装模特儿的喷火眼神以及大胆的取景角度,都一致推崇他是我们同好会的一哥。虽然我的取景眼神不够喷火,卡位动作也比不上他,但他看我是知名大学工科学生的份上,力邀我到他的店里打工。我为了有机会玩到新奇的摄影器材,加上他承诺会帮我垫付同好会的会费及外拍费,我终究为五斗米折腰。

那一天的下午,终於来了…

如同往常的一个下午,我如同往常地在前两节课待在宿舍里睡午觉,如同往常地在第三节课认真地抄写同学借我的作业,准备如同往常地在第四节课结束前翘课去打工。然而,教室外的天色突然变暗,打乱了我如同往常的生活步调。我想起机车上的雨衣才刚被干走,为了避免淋湿,我决定提前出发。无奈的是,就在我离开学校後没多久,大雨依然无情地灌下来,还是淋得我一身湿。

到了店门口,我从橱窗外往里面一看,客人比平常多了不少。应该是躲雨的成分居多吧。倘若是往常的下午,不到下班时间客人绝对不多。我通常会先将橱窗及展示台上的产品先擦拭过一遍,然後进到後面的工作房,看看有没有委托保养或维修的机器。然後,再悠闲地欣赏老板的辣妹外拍照片,或是剪接一些卡拉OK伴唱带。说到伴唱影片,当时台湾正流行唱卡拉OK。许多酒店里所播放的泳装MTV或国标舞伴唱带,很多是出自我老板之手。

当我推开门进到店里,看到老板娘正坐在柜台旁。老板娘身材虽然有些微胖,但颇精明能干。那家店能够这麽赚钱,当然绝对不是好色老板的功劳。话说老板娘一看到我进来,立刻伸手对我比了一下,同时暗示性地露出一双警戒眼神。我顺着老板娘的微胖手指看过去,一位跟我一样全身湿透的女生,正站在橱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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