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他跟平常一样步行回校,但奇怪的是,当他惯性地望向石桥时,就见到一个细小的身影站在石桥上,一瞬间,茶色发丝的男孩突然跳进河里——
「喂!」阳一慌了,立即跑到石桥上,千钧一发之际,他伸长双手抓紧对方的衣领,命令般大叫:「来!快抓紧我的手!」
男孩愣住了,听到他再次怒吼,才默默抓紧他的手,最後把他拉回来。
两人坐在石桥喘气,如果刚才手冢阳一没有经过,想必他一定会被急流冲走,虽然桥和水之间距离短,就算跌落河堤都不会受伤,只是水流的速度实在是相当急速,很有可能会溺水而死。
「你到底在干嘛?」阳一忍不住瞪着他,语气烦躁,他可不想再经历什麽生离死别了。
他不是怕死,只是对於死亡的一瞬间,而他在场却无能为力,会让他更加讨厌自己。
「就、就……小狗。」男孩用手指着石桥下面,然後就见到一只小狗站在急流旁边的位置,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只要牠稍微动一下,小狗就会跌落河中。
他补充道:「……我想救牠。」
这四个字在手冢阳一的脑海里徘徊,他记得自己有抱怨过警察,问他们为什麽不来救他们,指责他们当时在哪。
看着这个男孩,他突然惊觉,如果警察当时在场,有可能会被枪射杀,不但是太突然,而且根本无法分别杀手的位置。而他,却没理会自己的生死,差一点就因为救小狗而死亡了。
「唉……我会救牠的。」他叹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拉高手袖,小心翼翼爬下去。
虽然水流还是很急,但只有小狗站着的那条极短的小路没有碰到水,可能是设计这条桥的师傅留给修理桥的人一条路,这条又短又窄,但很安全的路。
男孩从桥上露出担心的神情,然後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内心祈求这个好心人能平安无事。
顺利站在小路上,他蹲下来并伸出手,小声叫唤:「乖,过来。」
小狗眨着水汪汪的眼眸,牠没有作出反抗,留意着水流,然後奔跑到阳一的怀里,单手把牠接紧,笑说:「真的很乖喔,没事了。」
忽然间,男孩找来一条长绳,他用力丢给阳一,慢慢把他们拉上来。
「蟹子,太好了!」男孩开怀大笑,抱着小狗在石桥上转圈,转了晕了就坐在地上傻笑,他如此傻的行为,惹来手冢阳一笑了起来。
「糟、糟糕……」像发现到什麽,男孩马上站起来,九十度鞠躬,大声自我介绍:「大、大大大大哥哥你好!小姓牧野,单名一个言,刚才真的非常感谢!」
阳一对於他突然鞠躬感到有点惊讶,可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大声介绍自己,而且还相当紧张。
「没事啦,我叫手冢阳一,16岁,你呢?」他露出微笑,伸出自己的手示意友好。
他们的手才轻碰一下,手冢阳一就突然大叫起来:「啊!我迟到了……」
语毕,他赶紧穿上外套,然後背好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跑走。
临走前,他不忘说一声:「下次再见!」
果然不出他所料,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开课钟声後三十分钟之後,面对导师问话,他只能道歉说自己睡回头教,所以迟到了。
总不能告诉导师发现有人跌落河,然後他为了拯救人而迟到,因为一定没人相信。
一整天,他都带着笑容过时间,就连跟他一起读书的朋友都觉得奇怪,一直以来,他笑的次数并不多,一星期可能只有一次,也有人为了看他的笑脸而哄他开心,但还是失败。
会让他感到快乐的,是因为他遇到一个会奋不顾身去救人的傻瓜。
如果那天他在,一定会救他们,他的双眼是纯洁的,他思想是单纯的,而他的单纯,正在救赎他。
首次,被驱逐内心的不安。
他期待会在石桥跟他见面,但下课回去後,就发现石桥没有任何人影,不禁让他感到失望。
有一刻,他觉得自己被跟踪了,因为他每走一步,後面就会响起脚步声,当他停下来,脚步声也马上静止了,最奇怪的是在他转过身看的时候,却没有人在。
「奇怪了……」他喃喃自语,希望会是错觉。
可是,他再上前走的时候,脚步声又在跟他同步响起了。
他讨厌那些在暗中做坏事的人,会让他想起那天躲藏一角的杀手,现在的行为不就跟他们一样吗?这次他没有慌,语气异常冷淡,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