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魔杖，出发
一根魔杖……这才是哈利最真正期待的东西。
这家店又小又简陋，橱窗也灰尘密布，气氛静谧神秘，店内堆积了上百上千个纸盒，一根魔杖孤零零地躺在紫色垫子上。
「午安。」
哈利被吓得猛然抬头，一个老男人站在楼梯上，柔和地对他们道午安，海格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脚下的地板嘎吱嘎吱作响。
「哈罗。」哈利局促地回应，他想这位大概就是店主，奥里凡德。
「啊，是的。」奥里凡德的语气更加轻柔，「哈利波特──你长得很像詹姆，不过眼睛却像莉莉……她当年也是到我这里买她的第一根魔杖，十又四分之一寸长，木质是柳条，用来下符咒非常合适。」
哈利看着他。
「而你的父亲呢，就完全不一样。」奥里凡德继续说，「他是用一根桃花心木魔杖，十一寸长，质地柔韧，且用来施展变形术非常顺手──嗯，虽说是如此，不过到底是魔杖选择巫师，这是自然的。」
他弯下腰，拨开哈利的浏海，整个鼻子都要贴到哈利脸上去了，「是的、是的……就是这里。」他温柔地说，「我很遗憾……不过这确实是我卖出的魔杖干的好事，力量罕见地强劲，却落入了恶人手中……要是我早就知道的话……」
他连连摇头，然後瞥见海格，高兴地叫道，「鲁伯！鲁伯˙海格，真高兴再看见你，橡木、十六寸长，有些弯弯曲曲的，对不对？」
「是的，先生。」
「那是根很优秀的魔杖，不过在你被开除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已经把它折成两半啦？」奥里凡德的目光瞬时变得非常严厉。
「呃、是的，没错……」海格不安地挪动身躯，「不过我还是把碎片留在身边。」他高兴地补上一句。
「你不会使用他们吧？」男人警觉地问。
「喔，不会的，先生。」海格忙说，哈利注意到海格握紧了他的粉红伞。
「嗯。」奥里凡德没再多说些什麽，他的目光从海格移到哈利身上，「好吧，现在让我们开始吧，波特先生──哪只是你的魔杖手？」
「呃、我是右撇子。」哈利说完，一只卷尺就自动蹦到哈利眼前，开始忙着测量他的手臂举起後的离地距离。
哈利看着自动在空中忙活的卷尺，不禁感叹魔法的神奇。
「把手抬起来，就是这样。」奥里凡德吩咐，然後转身去架子上一连取出好几个盒子，「每一根魔杖里面都有着超强的魔法物质，并且每一根都独一无二，因为这世界没有两片树叶会有相同的脉络──假使你错用了别的巫师的魔杖，那麽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奥里凡德拿出好几根魔杖让哈利试挥，尽管哈利认为这有点蠢还是乖乖照办，不过有些时候男人根本就在他握住魔杖的那一刻就把魔杖抢回去，连连摇头说不对，至於哪边不对哈利也不懂。
试过的魔杖越堆越高，甚至快要跟天花板并齐的时候，男人的心情却越来越好，「难缠的顾客，是不是？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可以在这里找到最适合你的完美搭档──啊，对了，何不试试呢──冬青木和凤凰羽毛，十一寸长，顺手且柔软灵活。」
哈利接过魔杖，他的手指立刻感觉到一股热流，他不由自主地将魔杖举到头顶，魔杖尖端立即迸出一连串像烟火的金红色火星，将灰暗的魔杖店照耀得绚烂不已。
海格大声拍手叫好。
「喔，太棒了，没错，这就是你的完美搭档。」奥里凡德说，替哈利打包时，还在喃喃自语，「稀奇、太稀奇了……」
「请问是什麽事情稀奇？」哈利好奇地问。
「啊，这麽说……」奥里凡德抬头看着他，大而无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我记得我卖出的每一根魔杖，每一根我都记得……波特先生。这根魔杖使用的凤凰尾羽，恰好还有另外一根尾羽，给了另外一根魔杖……」他缓缓地说，「你注定要使用这根魔杖，而它的『兄弟』呢，这样说好了，却在你额头上留下这道疤痕。」
哈利吞吞口水。
「是的，没错，这种情况的确十分罕见……是魔杖选择巫师，我想你未来必定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的确是做了些了不起的事情，尽管可怕，也无法否认。」奥里凡德将打包好的魔杖递给他，鞠躬将他们送出店外。
哈利打了个哆嗦，他不大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个奥里凡德，他付了七个加隆，带着魔杖离开了。
等出了店门，哈利就问，「海格，他刚刚说你被开除？」
「嗳，是的。」海格说，「坦白说，我以前也上过霍格沃茨，不过後来被开除了。」
「你为什麽会被开除？」
「时候不早了，哈利。」海格说，「来吧，我得送你回德斯礼家，不过回去前我们可以再去破釜酒吧喝点饮料。」
海格带着哈利回到破釜酒吧，罕见地安静起来。
「怎麽啦，哈利？」
「海格，我等下真的还得回德斯礼一家吗？」哈利闷闷地说，「我能不能在这里找个地方住？」
「这个恐怕没办法，哈利。」海格说，「你还太小，不能一个人住。」
哈利差点冲口问出那他能不能跟海格住，不过他克制住了。
「喔，哈利，别难过，虽然那群麻瓜确实欠揍──不过毕竟是你的姨丈和阿姨。」海格说，他并不晓得哈利之前都被迫住在碗橱、必须负责所有吃重的工作，只是单纯的以为德斯礼一家没给哈利吃好点。
「姨丈不晓得会怎麽揍我……」哈利闷闷地咕哝，然後偷瞧海格的脸，果不其然，海格的脸非常震惊。
「揍你？」
「嗯……姨妈偶尔会拿锅子敲我的头。」哈利说，并且猜想他个头这麽小搞不好就是给姨妈敲矮的。
「敲你？」海格咆哮，「他们虐待你嘛？」
「呃……」哈利实在不大确定虐待的定义，只好答非所问，「他们从我小时候就让我睡在楼梯下的碗橱里……」
「楼梯下的碗橱？！」海格的神色已经是震怒了，「他们竟敢！」
哈利见有希望，忙再补充说明，「我还得帮他们除整个院子的草和给屋子上漆……要是没做完没做好的话，就没有饭吃。」
「没有饭吃？！」
海格气得脸都绿了，对於一个大半张脸都被浓密的胡须和毛发遮住的人来说，能够让脸绿成这样真的十分不容易。
「那群该死的麻瓜！」他狂怒地吼道，「这怎麽成！我得立即去报告邓不利多，天啊，这种状况，我们居然还让他们一家子养了你十一年──放任他们虐待你十一年──」
而海格的声音早就引来的破釜酒吧其他人侧目，在众人得知这个赶跑那个人──活下来的男孩，童年竟然如此悲惨後，争先恐後地表示自己愿意收留哈利到霍格沃茨开学。
海格跟酒保汤姆借了一只猫头鹰，对着邓不利多讲述了哈利的状况，并在信中表示，只要哈利愿意，哈利在开学前可以住在他的小屋。
「我没办法留在这里陪你，哈利。」海格说，「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过等邓不利多回信以前，你可以先暂时住在这里一晚，我想邓不利多明早就会回信……哈利，好好待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哈利重重点头，反正只要不回德斯礼一家，要他做什麽他都愿意。
海格沈重地说，「我真的很抱歉，哈利……要是我们早点知道这种状况……」海格红了眼眶，「居然让你被虐待这麽久，我们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哈利安慰他，反正只要现在能摆脱德斯礼一家就好了。
「你今天先住在这里吧，汤姆会替我看着你的。」海格说，「我明天再过来……天啊，这群麻瓜真是该死……」
哈利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尽管现在是七月热得要命。
那个晚上是哈利度过最愉快的晚间时光，酒保汤姆做了许多好料的东西给他吃，哈利突然觉得脑中汤姆说善用处境转化为优势这办法真是棒透了。
他心满意足地待在酒保汤姆给他准备的房间，在酒保汤姆笑着答应下偷偷练习了几个魔法，他这时候才知道魔法部只能侦测哪里有出现魔法，所以只要他不是在麻瓜界他就不用担心练习魔法被发现。
在酒保汤姆热心的指导下，再加上之前脑袋汤姆给自己练的基础，哈利费尽千辛万苦终於把一根火柴变成了针。
「天啊哈利，你真是天才。」酒保汤姆惊讶地说，「很少有十一岁巫师可以在一个晚上就把火柴变成针的。」
哈利兴奋地满脸通红，他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得来了别人的赞赏，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也不是因为那场他除了绿光以外根本不记得的意外。
他在那晚看标准咒语和魔法药剂与药水看到入迷，这些全是母亲曾经学过的东西……直到夜深了酒保汤姆赶他去睡觉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课本去床上躺下。
隔天，海格带来邓不利多的消息不算好。
「坏消息，哈利。」海格说，「邓不利多还是希望你回去跟你姨丈他们住在一起──」他皱起眉头，显然对邓不利多的决断很困惑，「不过你放心，你阿姨姨丈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海格亲自把哈利带回德斯礼一家，并且凶狠地宣布只要他得到一点哈利受到欺侮或是没吃饱的消息，他不介意过来再次亲自登门拜访──如果德斯礼想让他家的门板完好无缺，他们最好乖乖照办。
而德斯礼一家在又气又怒又惊的情况下，索性不跟哈利说话了，晚餐随便哈利自由取用，只是他们都当没哈利这个人。
跟以前的情况相比，现在状况确实是改善许多，不过时间一久，难免令哈利感到沮丧。
『多愁善感。』汤姆下了结论，『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最好把你的课本读熟。』
和哈利不同，汤姆对黑魔法防御术特别感兴趣，可是哈利坚持先看魔药学和变形学，而无法控制身体的汤姆则只能恨恨咬牙，偶尔精神上踢踢哈利当作报复，倒是没怎麽捣乱──如果哈利表现不好，那他这个住在里头的也会跟着掉价的。
哈利入迷地看着魔药学课本，比起复杂艰深的变形学指南和罗列很有条理的标准咒语，魔药显然更富有变化趣味性──前提是他得记清楚所有魔药材料的名称和作用。
哈利大半时间都窝在房间里，钻研他的课本，和他的猫头鹰作伴，他决定叫她海德薇，这是他在魔法史中找到的名字。
哈利开着窗户让海德薇自由进出，这导致佩妮姨妈再也不进这间房间吸地了，因为海德薇总是喜欢把死老鼠给叼回来。
哈利现在不用做任何家务，事实上，德斯礼一家现在对於哈利是既恐惧又嫌恶，而他们以前总爱让哈利做牛做马来发泄他们的恶气，只不过海格的威胁似乎很有效果，毕竟，海格不用魔法也能把来福枪打结。
『欺弱怕强。』汤姆做了总结，『你以後只要让他们知道你可以把他们全部变成老鼠，就不用那个巨人来给出头了。』
哈利就连在德斯礼家，也曾经偷偷使用过魔法，汤姆告诉他，他现在还没入学，没有被魔法世界正式承认，所以还是可以使用魔法的，不然他过去干得任何一件事情都早就收到魔法部的警告信才对。
哈利为此非常高兴又遗憾，高兴地是他可以在开学前尽情练习魔法，遗憾地是海格带他去对角巷的时候，没让他买下那本诅咒与反诅咒的书，达力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不过当他入学後，他就没办法诅咒达力了──因为未成年巫师保护法，他不能在麻瓜的世界使用魔法。
『想诅咒就去，这次最好把他整个都变成猪──还有他爸，至於他妈嘛，我觉得比较适合长颈鹿。』汤姆怂恿，显然对於哈利终於想要反击的心理非常欣慰。
「可是我又不会。」哈利说，「而且把他们统统变成动物以後我要怎麽把他们变回来？威农姨丈还要上班。」
『你替他们考虑这麽多干麽！』汤姆气极，他还以为这小子成长了，结果还是善良到软弱得一塌糊涂！
「啊喔，没必要啦。」哈利安抚地说，「反正我现在好就好了……」
『你这、这脑袋塞满杂草的臭小鬼！』
哈利还真的向汤姆证明他的脑袋都是草，「附子叫牛扁、还俗称乌头，水仙和苦艾加在一起可以调配出一饮活死水，是药效很强的安眠药、毛粪石是从山羊的胃里取出的石头，用来解毒很有效……」他开始默默背诵一千种神奇的覃类内容。
『闭嘴！』汤姆气哼哼地，却拿哈利毫无办法，谁让身体的主人不是他，不过，他总有一天会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的。
哈利不管汤姆，继续默默背诵变形学和魔药学的课本，反覆读了好几遍，再来将标准咒语当成睡前读物，而魔法史则被哈利丢到一旁乏人问津。
哈利会趁着德斯礼家的人不注意，偷偷用魔法剪草来练习他的切割咒，不过他用得并不完美，草丛上总是西秃东秃的，德斯礼一家明知是哈利搞得鬼，却无可奈何，威农姨丈甚至怕哈利把他们一家都变秃。
『乾脆拿他们的头发来练习吧。』汤姆怂恿着，『进入霍格沃茨後可得等到成年才有机会恶整他们了。』他现在一逮到机会就鼓吹哈利去对德斯礼家恶作剧，在他看来，只从这群卑贱到该死的麻瓜身上找点乐子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哈利有些犹豫，他看着标准咒语里面某个咒语，真的很想试试看，而且，这咒语的效用他以前就体认过了。
把敌人的头发变色──他以前曾经让学校老师的头发变绿，那时候他非常害怕被通知来接他的德斯礼一家。
『试试吧，试试又没坏处。』汤姆说，『他们也不敢对你怎麽样，你不是还有个巨人罩着吗？』
哈利原先打算付诸实行，听到汤姆这麽说以後就打消了念头，『还是算了。』
『为什麽？』汤姆尖叫。
「那样我和达力有什麽区别？」哈利闷闷地说，「以前达力就是有威农姨丈和佩妮姨妈罩着才老是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但是这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现在又没惹我。」哈利说，「总之，我不要──哎哟！」精神上汤姆用力踹了他一下，他瞬间觉得有点眼花。
而且每次汤姆踢他的时候他都是疤痕在痛，哈利发现了这个凑巧，不过也没有多问。
现在的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把霍格沃茨的课业给预习好。
哈利问威农姨丈九月一日能不能带他去王十字火车站，威农姨丈竟然没多刁难就答应了下来。哈利有些意外威农姨丈这麽好说话，结果才发现威农姨丈是为了在开学前，把达力的猪尾巴给去掉才上伦敦的。
「用火车去学校还真是奇怪，他们的魔毯全都破光了？」威农姨丈用鼻子喷气，「那个该死的学校到底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哈利说，「我要去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搭十一点的火车。」
「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来的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威农嫌恶地说，「那天我会顺便带你过去，现在你给我回你的碗橱──我是说上楼回房间去！」他最後气得脸红脖子粗，哈利想这大概是因为威农打破了对哈利的不理睬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