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平宫,後院。
「朕听闻红萸说,你近日身子不太舒适,都待在这昇平宫不出去走走,朕怕你身子都闷坏了,特意吩咐御膳房熬了些膳药,你喝点吧。」赵渊坐在宁素锦身旁开口道,明显透着关怀。
宁素锦始终静静不语,空灵的目光望着远方天际,现在已是深夜,夜幕黑沉,是看不到什麽的,但宁素锦这样凝视着,不肯看赵渊一眼。
迟迟没有得到她的回话,赵渊脸色终是沉下,「始终放不下她的死吗?」
「她是死在臣妾怀里。」宁素锦木然的回。
他说:「你是怪我没放过她?」
宁素锦微微而笑:「敌国奸细,当应处死,自然难逃死路,皇上做的没错。」
赵渊目光暗了暗,只听宁素锦继续道:「只是这宫里的夜,那麽黑,那麽冷。臣妾时常在想,若非当初死的不是霍蔺,死的是不是就是臣妾?」
他手中一顿,「你该知道,朕的判断不会错误。」
宁素锦侧过身子,冷漠的双眸对上他道,「不会错误?皇上怎知道不会有万一呢?」
赵渊厉声反驳:「朕从未判断错过。」
宁素锦穷追不舍,「若是判断错了呢?」
「即使朕判断有误,霍蔺与你情同姊妹,交绊至深,自是不可能冷眼看你被冤死。」
「哈!情同姊妹,交绊至深!」她连连冷笑,握紧双拳,「皇上也知道霍蔺与臣妾情同姊妹,交绊至深,所以赌,赌霍蔺不忍看臣妾死!可皇上计算人心,机关算尽,有曾有想过,也许霍蔺被非陈国奸细,就是因为不忍看臣妾死,才以深替罪,认了这罪名!皇上当初所寻的罪证些许就是臣国的离间之计!就算霍蔺当真是奸细,皇上可有想过,万一霍蔺狠的下这个心,死的可不就是臣妾!」
宁素锦见赵渊默然不语,语气更加嘶哑哽咽,「一切的一切只因为,皇上信不过臣妾,信不过霍蔺,信不过所有人!皇上愿意拿臣妾赌,只因在皇上心中不够重要。皇上喜欢臣妾,但更喜欢的是江山--臣妾善妒,心眼小,想要的爱,赵渊给的了,但皇上……给不了。」
赵渊忍不住愤怒的打断她所言,「霍蔺霍蔺……你就只记得朕对霍蔺如何,难道你忘了霍蔺对你的利用吗!」
「是,她利用臣妾、欺骗臣妾,但她从未伤害臣妾!也不会说着深爱着臣妾,却宠信着别的女人,昭示天下。」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满脸苦涩,「朕为何会宠幸华妃,你还不知道吗?若非因为你,朕怎麽会去宠幸那种女人?若非你对朕数年轻视,朕又怎麽会做出这般举动只会引你一眼!难道每晚去华妃那里过後赐下的碗碗蓇蓉,还不能以示朕的含意?朕以为,你懂朕的心意的。」
宁素锦扭身避开赵渊的脸,淡淡说,「已是子时,皇上还是早些回宫歇下吧,臣妾倦了。」
待赵渊离去後没多久,颜茕从阴影下走出,显出身形,对宁素锦嘲道:「你特意寻了我来,便是让我来听皇上对你这般锺情诉白?蓇蓉、蓇蓉,食之使人无子,的确是够显皇上一片赤诚之心了。」
宁素锦看着颜茕,眼神复杂,「我从未有想和你炫耀的心思。你可知道,我时常在想,当初年幼那次被带走的人,若是你,该有多好?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只会嗤之以鼻,认为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我真是这样认为。我知道你厌恶我、忌讳我,但你可知道,在被收入宫前的日子才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
颜茕嗤笑,「你可真够高尚的,荣华富贵你不要,贫穷低贱你倒觉得快活。」
「是啊,始终还惦记从前的也不过只有我而已。」宁素锦的声音渐渐低沉,「我知道你喜欢皇上,所以你才会倒今天这样,你可会恨我,觉得我自私?我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颜茕向来行己所欲。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看上一个镯子,可是你当时你买不起,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曾与红萸说过这段往事,结果红萸之前同我说,她在你手上看到了和我容仍容十分相似的镯子,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从未放弃--你素来是执着的,大多东西都看不上眼,一看上了,便一定要得到。就如你看上了皇上,我知道你不亲自得到过,你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皇上爱你爱的无可救药,让我别痴心妄想,趁早放弃?」她的声音不冷不热。
宁素锦叹了声,「我只是想告诉你,皇上并非良人。或许你不屑,但我始终当你是姊妹。」
「姊妹?」颜茕怪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宁素锦看着颜茕匆匆离去的身影,眼神一暗。
元平八年,恭亲王与昇平宫宁氏有染,帝闻後剧怒,夺恭亲王爵位,皇谱除名,将其与其仆从流放边疆;宁氏赐白陵,自尽於昇平宫。
举朝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