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天气好的过分。
又是个适合吸收阳光、行光合作用的日子。
今日的顶楼依旧聚集了一群不想上课的不良少年。
「天气真好啊…」开口,抬头望向蓝天。为了与阳光抗衡,一对棕色眸子眯的细长,带点慵懒睡意,恼人的发尾紮成一小束马尾,栗色发丝被阳光晒的有些蓬松…看似凌乱颓废却又无意流露出一丝雅痞帅气,那是种超脱性别的美,难怪有人会用顶楼上的猫王子形容他。
不少小弟或小妹就是因此加入,现在正一脸陶醉的欣赏那已经睡糊涂到忘了今朝为何日的伪少年的发愣身影。
「阿馨学长~阿馨学长!有个美女姐姐要我把这交给你!」红发少年爽朗呼唤打断这短暂的欣赏时间,不少人愤怒的瞪着他,尤其是那位正准备要拍摄几张独家写真照,想拿去校园黑市贩卖海捞一笔的狡猾自然卷。
「美女姐姐?」困惑歪头,开始思索自己周遭亲友哪个符合这形容。
「对呀!是个知性美人喔!超有气质,笑起来就像电影明星…不!比她们还美!跟平常那些臭苍蝇完全不一样!」红发少年红着脸颊,兴奋且激动的形容着那位美女姐姐,眼里泛着异样光芒,看来是对人家一见锺情了啊,果然是男孩子,真青春啊。
「你不是最大的那只苍蝇吗?拉布拉多苍蝇?哎唷唷,脸红成这样…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吧?」收起相机,阿Q开始戏弄他的纯情少年心,想藉此报没赚到外快的仇。
「才…才没有!我…我…我只是觉得她很漂亮而已啊!」脸瞬间窜红,小红十分激动的反驳,孰不知这更将他的心事全表露无疑。
随後两位小朋友开始扭打成一团,玩闹起来。
「是喜帖啊。」无视身旁人喧闹,王佩馨一脸淡定的将信封打开,语气有些讶异的感叹,这是他人生中第一颗红色炸弹啊。
「「「「「欸?!!」」」」」此话一出,引来不少小弟讶异与惊叹的目光,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红色炸弹的庐山真面目。
「哈哈哈-孤独万岁~失恋无罪~拉布拉多你还是乖乖当童贞中二吧!」闻言,赖卷毛同学很没良心的放声大笑起来,还边唱歌边挖苦着那位初恋一瞬间花开花谢的可怜少年。
「死卷毛!你给我闭嘴!」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的沈小红同学开始暴怒攻击他起来。
「老王…你…你居然对人妻下手了啊…」脑子某条筋接错的李绍轩同学震惊询问,不断摇晃那瘦弱的肩,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头,「这是犯法的事啊!有什麽困难可以跟我说啊!」
「谁会做这种蠢事啊?放开我!蠢蛋糖尿病!」对他的不实指控相当不悦,加上被摇晃的快要吐,死命挣扎,王佩馨同学的拳头就这麽朝他脸飞去了。
「要不男素随-给窝看!」即使受到拳头影响说话变得不清楚了,他还是坚持不放弃,执意要抢到那张喜帖,看个明白。
「是珒翎学姊啊。」早一步拿走喜帖,阅读完毕,陈佳辉以他低沉稳重的嗓音朗诵着上头名字,并把那张喜帖盖在某个笨蛋头上。
「欸!是小鸟吗?!那个小小只的小精灵小鸟?!」听到那熟悉名字,将方才的妄想抛诸脑後,李绍轩激动且兴奋的询问着,烦躁感激增。
「对啦!小鸟学姊她要结婚了!和大鵰!」王佩馨有点被弄得火气上来,使尽吃奶力气,但那家伙还是不动如山,逼得他想朝他小夥伴踹下去。
「真的吗?!-得包大包点才行啊!孩子他爹!」李绍轩同学一副像是亲戚女儿终於嫁出去般的激动,开始在脑中妄想新的小剧场。
「谁跟你孩子他爹啊!放开我!」一听到那诡异称呼词从他嘴里出现,王佩馨立刻感受到十分不适反胃感,暴力程度加倍的推开、殴打他。
「因为整个顶楼组就像个大家庭嘛!我是爸爸,你是孩子他爹,老陈是父亲,然後小弟们都是孩子呀!你不想当爹也没关系,可以当ㄋㄧㄤ-」将自己妄想的顶楼组大家庭关系图说出,李绍轩露出相当无害且无脑的单纯笑容。
「我可不想跟个笨蛋共组家庭啊!小孩会变笨!」不知怎麽搞的,王佩馨同学差点被洗脑成功了,居然不小心思考起孩子的未来了。
「别闹了,笨狗。」孩子的另一个爸…不对…陈佳辉同学终於出面救援了,边将那个金毛笨蛋拖离,边对正在整理一头乱发的栗发少年微笑说着,「他们看起来很幸福啊。」
「是啊,学姊她笑的很开心。」嘴角浮现打从心底温暖起来的笑容,王佩馨回应友人的话语。
「小鸟学姊是谁啊?馨哥?」开口,刘奕廷同学代表在场所有听的一脸茫然的小弟们发问。
「她啊…」沉思片刻,保持微笑,他平静且温柔的介绍那位新娘给他们认识,「是我的第一任女友。」
随着那不疾不徐的中性嗓音,回到了另一个夏天,从语气里隐约听得出他有些怀念及感慨的心情。
当月限定情人前序
一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猫-
「唔嗯-好无聊啊-」翻了个身,在宽阔的地面上伸了伸懒腰,栗色发丝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蜷曲身子,缩进针织毛衣里,像只我行我素的悠哉野猫,慵懒的在顶楼行光合作用。
对於无理教条的自说自话感到厌烦,他不理解宝贵的暑假时光浪费在什麽学校衔接课程上有何意义,也没兴趣去理解僵化脑袋教的刻板印象。
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忧郁鸟儿-
「…为什麽…画不出来…」沾满鲜红色颜料的画笔大力否定画布上的风景,黑色发丝在不见天日的黑暗空间中显得更加漆黑,苍白小脸沾着四溅颜料,替她添上落魄感。
歇斯底里的逼问自己,带着无比的绝望,被关在“资优生”这个牢笼里过久,无法思考自由为何物,只知道压迫自己。
两条毫无关联的平行线,互不侵犯。
本该是这样。
那是个炎热至极的夏季,炙热阳光、吵杂蝉声和沉重气氛,都令人烦躁不已。
无法将讲义内容记进脑中…无法静下心来好好作画…无法思考那些字句涵义…无法看见自己的未来…无法…什麽都无法…
将面前画了将近半个月的画作撕烂…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
这样的颓丧无助连自己都恐惧…
无助啜泣着,她推开美术教室的门,狂奔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刺眼夺目,夕阳的大片血红夺去她的理智…
顶楼,站在离地约十七八公尺的平台上,最後一次眺望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
好冷…心…
冷的让人想逃…
-居然敢考这种烂成绩…你知道自己浪费了我多少钱吗?到底多下贱啊?喂,你是怎麽教你女儿的!
-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根本不在乎我们…不在乎这个家!有什麽资格开口说离婚!你这恶心至极的男人!
-女儿?哈!你还敢跟我说她是我的女儿?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亲生的!说我多恶心、混帐,那你和我好兄弟搞上时怎麽没想过我?
-我没有!真的没有!为什麽你不相信我!
-我们离婚吧,我受够这段婚姻了。
关系决裂的亲人…
-原来…只有劈腿才能让你想起我啊…
-你不知道我为什麽会和她在一起吧?因为她有你不曾给过我的温柔!
-你从来没在意过我,只在乎你的成绩、你的作品和你的未来!我呢?我从来就没被你考虑在里头吧?和你在一起我只觉得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我们分手吧,我不想继续当傻子了。
背叛而去的情人…
-我们真的是朋友吗?如果是,那你为什麽抢走我喜欢的人呢?
-明明先喜欢上他的人是我!明明一直注视着他的人是我!但他居然选择了你!我好嫉妒好恨你…所以想尽办法靠近他…
-你是绘画比赛的常胜军,学校成绩也总是名列前矛,家里又富有…你什麽都有了,而我什麽也无法得到,就只能当第二!还从我身边抢走他,你会不会太自私了?!
-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真心把你当成朋友过。
谎言伪装的友人…
-这种成绩与画作连最烂的私立大学都上不了,更别提那间明星大学。
-成绩怎麽变得这麽糟?以前的你是个极资优的好学生啊!为什麽让自己变成这样?
-你的作品一直有个问题,现在变得更加严重,如果无法改善,会是个足以毁掉一切的致命伤。
-这种作画技巧是不可能通过术科考试的,你还是放弃考X大美术系的念头吧。
被迫放弃的未来…
全部都失去了…
全部都没有了…
连活下去的意义…
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讨厌了,还有谁会喜欢…?
「喂,你在干嘛啊?」出声,向那发愣少女询问着。
声音主人是位翘掉新生训练,跑来顶楼打盹的新生。
罩在白色耳罩式耳机下的栗色发丝有些凌乱,压在下方的双耳上有不少黑曜石制和银制耳环,白皙的耳骨被压的粉红,藏在天蓝色胶框眼镜後,一对睡眼惺忪的棕色眸子不解的盯着她瞧,身上穿着勉强能敷衍教官的黑色牛仔裤、黑色针织毛衣和唯一符合校规的白色制服衬衫,脚下踩着相当有型的黑色皮靴。
标准的不良少年啊。
虽说还没正式开学,只是上点衔接课程,但就这样大剌剌翘掉也太…
「你该不会是要自杀吧?学姊。」打断她的内心独白和欣赏时间,少年起身,趴在完全没阻止功能的围墙上询问。
微微眯起,弯成新月状的棕眸细细观赏着女孩狼狈容貌,含着笑意,若有所思,举手投足活像只慵懒贪玩的猫。
「是又怎样?不要管我!反正…已经没人会在乎我了…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来找我…」墨黑色发丝被风吹的凌乱,藏在厚重镜片下的抑郁黑眸再度落下泪来,连日来被挫败感不间断的攻击,脸色因此苍白如纸,模样憔悴不堪…她用那自我放弃的语气喃喃自嘲着…
要不是那人多管闲事,她早就成为晚间新闻的热门话题吧。
「是喔…如果你不爱自己,那就借给我吧。」伸手,将纤瘦女孩拉入自己怀里,不会太过霸道、力道适当且温柔的拥住想不开的她,在耳边呢喃低语。
「一个月的时间,请你当我的女朋友。」慵懒嗓音提出极度温柔的邀请,来不及反应,就自私的将她隐藏多时的难过心情全数引出,让她无法自拔的放声大哭。
改变了最初的剧本,两条平行线因此交集。
【下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