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停车,你们先下。」三人都下车後,杨书雅就将车子开走了。
「倩倩,我和晓萱要去一下厕所,你先在这里等我们吧!」说完,徐婉如不等何倩倩反应过来,就拉着林晓萱跑了,徒留何倩倩一人面对着整片花海。
「哇!这里还真美耶!居然全是我的最爱,好多玫瑰……」何倩倩看着满片生气蓬勃的玫瑰花海,不禁心荡神驰,深呼吸一口气後才弯下腰,凑近一朵鲜艳欲滴的粉玫瑰前仔细嗅闻花香。
「倩。」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从身後传来,却让她顿时僵硬住,迟迟无法回过身去看。
刹那间,何倩倩似乎明白了朋友们今天所有异常举动的原因,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原来是……这样吗?
拜托,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她不想、不想伤害他啊!
「倩,请你转过来看着我好吗?」身後的男人再度开口,何倩倩闭了闭眼,终究无法拒绝的转过身面对他。
只见萧莫穿着一袭独具个人风格的白西装,搭配正式的黑领带,手上捧着一束大大的,足足有108朵的粉色纸玫瑰,花束最中间则盛放着一朵鲜花,是开的最娇艳美丽的粉玫瑰,花瓣中藏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果然是……求婚吗?
「倩,你知道你最爱的粉玫瑰的花语是什麽吗?是……初恋。对我来说,你就是我最美好、最纯真的初恋,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见义勇为、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或许是你哭着追车答应要等我回来的那时候,总之,不知不觉间,你就在我的心上生根发芽,直到我发现时才明白,原来,我早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你了……我们一起走过了那麽多的岁月,虽然有过争执吵闹,可我知道也有信心,无论将来还会有多少争执、多少吵闹,我都会愿意和你一起走下去,何倩倩,你愿意嫁给我吗?」萧莫单膝跪地,一手捧着玫瑰花束,一手从花束中取出锦盒打开,一枚闪闪发亮的三克拉钻戒便立即跃入眼帘。
「我……」何倩倩一时说不出话来,忍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感动夹杂着痛苦的感觉正难受地煎熬着她的心。
为什麽他要说出来呢?如果不说的话该有多好?!
这样……她或许还能放纵自己在这短暂的幸福中再沉迷久一些……
片刻後,当何倩倩再度抬起头时,眼里已是一片坚决。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忽然,以何倩倩所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四周渐渐以圆弧的方式亮起一层层的灯黄光晕,闪烁间,众人鱼贯而出,手上都拿着一枝美丽的粉色纸玫瑰,聚集在萧莫身後起哄着。
「对不起。」看着站在萧莫身後的几位好友,林晓萱、杨书雅、徐婉如等人都位列其中,何倩倩只好努力压下所有真实情绪,轻声开口。
现场顿时一片静默。
「倩,你是觉得还没到时候吗?我可以……」等字尚未出口,萧莫便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给伤得体无完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别人了!」何倩倩想让自己的声音能尽量维持平稳淡漠,便迅速转过身让自己可以不用再直视他。
「你、你在骗我吧?倩,这个玩笑不好笑,你再这样捉弄我,我就要生气罗!」萧莫仍是维持着求婚时单膝跪地的姿势,然而脸上的笑容在此时此刻却显得十分僵硬。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要你了,对不起,你走吧!」何倩倩忍住几欲落下的泪水,硬是咬牙撑着,承受着无边无际的心酸痛苦,终是将决绝伤人的话给说出口。
「我、不、信。」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他嘴里蹦出来,萧莫终於站起身,眼眶泛红,双手不由自主地渐渐紧握,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那我到底要怎麽说你才会信?!」何倩倩背对着他吼出声,话语中无不透露出冷漠无情之意。
「何倩倩,你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萧莫嗓音微哑的开口,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顿了顿後接着说:「告诉我,你喜欢上谁了?在什麽地方?什麽时候?有多喜欢?又为什麽不要我?是我做错了什麽还是……我比不上他?请你,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跟我说清楚!」
他非得要这样逼她吗?一定要她把他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他才甘心?!
「好!既然你非得要这样才能死心,那我就成全你……」说完,何倩倩便强迫自己迅速收拾好几欲崩溃的情绪,换上一副冷漠决绝的神情,转过身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句都简洁有力,毫不拖泥带水的说:「我喜欢的人叫做许晋文,我第一眼就对他很有好感,在全家打工的时候更是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他,而且他也喜欢我!至於有多喜欢,我不知道,但是你有多喜欢我,或许我就有多喜欢他吧!」
说到这时,眼前萧莫站立的身躯明显晃了下,她微微顿了顿,却仍是狠下心肠接着说:「我不要你,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上别人,更是因为我觉得你很脏!我才不管是赌气还是什麽别的原因,背叛就是背叛,背着我和另一个女人亲热还被我当场看见,你以为我真的会这麽轻易就原谅你吗?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从来就没原谅过你!一直就等着能有这样的机会来让我好好甩掉你呢!这样,你、听、懂、了、吗?」何倩倩直视着他的眼,说到最後还故意加重那几个字的语气,颇有种讽刺意味,从头到尾更是言词犀利,伤人的话完全信手拈来、不假思索,终於,萧莫信了。
「懂了,我懂了,彻底懂了……」萧莫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似自嘲似苦涩,嘴里喃喃出声。
随即抛下花束和仍装着戒指的锦盒,踉跄的转身离开。
「何倩倩,你未免太过分了!」徐婉如走上前,将手里的花扔到她身上,眼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随後便转身走人。
「倩倩,你怎麽可以这样对萧学长?就算要分手,和和气气的不行吗?为什麽要把场面搞得这麽难看?他对你有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实在是……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麽了!」说完,林晓萱将手上拿的花也塞在她怀里,摇摇头就走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都说了,我也不想再说什麽,只是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不要事後才来後悔!仔细看看他为你做的一切吧……」说完,杨书雅将手中的花连同口袋里的几张纸一并交给她,也转身走了。
其余众人皆鸟兽散,大部分有交情的朋友则纷纷对何倩倩投了或不屑、或气愤的一眼,不少人更是追逐着萧莫的方向而去,原本热热闹闹的求婚现场,顿时只剩何倩倩一人。
「这是……」何倩倩摊开手上的纸张後,明明只看了一眼,泪水却再也忍不住的泛滥而出。
戒指设计图、求婚场地路线设计图、灯泡摆放设计图,还有求婚的草稿……
透过纸上的一笔一划就能看出设计者的用心和认真,上面还留有不少涂涂改改的痕迹,在在证明了他是有多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才独自做好这些,对这次求婚定是非常重视。可她,却偏偏是那样无情的伤了他的心!
他到底该有多难过?又被她伤得多深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何倩倩小心翼翼的将设计图和草稿抱在怀里,身体似失去力气般缓缓跪坐在地,终於再也无法掩饰情绪,放纵自己痛哭失声,嘴里喃喃的不断重复着三个字。
她纵使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想说,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
自从那天求婚失败後,萧莫就将自己关在宿舍,谁都不见,颓废了整整一个礼拜。
直到……
「萧莫!你给我开门!一个礼拜都将自己关在宿舍是怎样?装死人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过就是求婚失败外加被甩而已,难道竟连这一点挫折都受不了吗?!我真是错看你了!亏我从前还这麽崇拜你……唉,拜托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我看你女朋友就不像是这样的人,搞不好是另有隐情呢?像你这麽帅又聪明又会赚钱的男人,别的女人想倒追都追不到呢!她又怎麽会突然说变心就变心?」陈亮站在萧莫宿舍的门前,先是扯开大嗓门嘶吼,而後又采用怀柔政策,试图利用他最在意的地方作为突破点,好让他快点振作起来。
结果,正当他要继续说下去时,门就开了。
「进来吧!不要再丢人现眼了。」萧莫面容憔悴,身上仍穿着当时为了求婚而准备的西装,一整个皱巴巴的模样,简直是惨不忍睹。
「天哪!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莫吗?!」陈亮像个女人似的惊叫出声,对方立刻十分不悦的回瞪了他一眼。
好吧!当他什麽都没说……
不过这副德性,啧啧,实在是未免太凄惨了点吧?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桌上吃剩的泡面碗叠了一叠,空的酒瓶罐更是扔的到处都是,一整个颓废邋遢到极致。
天啊!这真的不是萧莫的房间吧?!他所见过最爱乾净、最洁癖、最有条不紊的处女座男人去哪了?向来是让自己保持着最完美状态的资优生萧莫又是去哪了呢?
眼前这个房间,该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你看完了没?看完了就快来帮我收拾东西。」萧莫冷冷的说,手上的动作却俐落无比,堪称史上最迅速、最有效率的收拾。
「啊?你要收拾什麽东西?你终於要开始振作了吗?!」陈亮一开始还迳自沉浸在萧莫所带给他的视觉冲击中,没立刻反应过来,待回神後,看见萧莫整理房间的俐落动作,才惊喜的叫出声。
「少废话,还不快来帮忙!」萧莫再度瞪了他一眼,但原本冰冷的眉眼,此时却终於带了点笑意。
「喔,来了来了!」陈亮连声音中都带了抹雀跃,开始殷勤的、任劳任怨的替萧莫收拾起东西、整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