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預見 — 苦咖啡

晓慧因为前一晚机车坏了,所以今天要早一点去公司停车场,找人把车子修好,至於载她去公司的人,当然就是昨晚被她使唤的正男。而且晓慧又变本加厉的,要正男去接她之前,先买一杯咖啡给她,莫名其妙的,正男也就照做了。

不过正男一路上,脑袋里面却一直在想,要怎麽跟子恩说今天无法载他上班?虽然晓慧说只要说是她要求的,子恩不敢说什麽,但正男认为事情绝对不会这麽简单…。

正男已经在出门前,先传了一条简讯给子恩,跟他大概的说明一下原由,可想而知子恩应该还在睡没看到,不然早就打电话来抗议了。正男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子恩各式各样的可能反应,好做应付。

到了晓慧家楼下,正男按电铃。

对讲机中晓慧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随即,便听到楼上关铁门的声音,然後是晓慧高跟鞋有节奏的下楼梯"叩叩叩…"声。

楼下大门一开,穿着简单的白上衣T恤,紧身黑色牛仔裤,与黑色高跟鞋的晓慧,有精神的出现了。白天里看到晓慧,阳光使她的皮肤看起来更白,也使她的头发,被照耀成渐成的红褐色,发丝闪闪发亮。轻松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更年轻。

晓慧看到正男,开心的给了他一个微笑说:「不好意思,我家不让男人上去的,所以只让你在楼下等。」

正男也从没想过要上去,不知道该回什麽,他"嗯"的点了个头,然後把咖啡递给晓慧。

晓慧咖啡接过手,说声:「谢谢,每天没有咖啡的话,我上班都会没精神呢。」然後发现正男只买一杯,就问:「你没买吗?」

正男说:「没有,我不喜欢喝苦的咖啡。」

晓慧爱捉弄的个性又来了,打开咖啡盖说:「我喝过的就不苦啦!」就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再把咖啡塞到正男的嘴边,要他喝。

正男不想再被捉弄了,头撇来撇去,跟晓慧过了好几招,晓慧得逞不了,耸耸肩:「算了,有我加持过的美味咖啡你竟然不要,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喔~」酸溜溜的说着。

正男一贯的正经八百说:「快走吧,还要牵你的车去修呢。」

「喔,对吼。」

咖啡厅里,位置上只剩下小马跟乔乔,奉亲因为刚刚突然的失态,到厕所去洗个脸调整一下心情。

小马与乔乔面面相觑,看看对方的表情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原因,才会让奉亲哭成这样。显然,对方的表情跟自己一样是毫无头绪。

不一会,奉亲从厕所出来了,脸还有湿湿拍过水的痕迹,但红红的双眼,仍掩饰不住刚刚一定还有在厕所偷哭。

小马与乔乔不忍心的看着奉亲,再怎麽说,她们从来没有看过有人欺负奉亲,所以对"那个人"特别的在意,可是她们也不敢再问,这是好朋友贴心的表现。

两人只是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奉亲,很用力的看着…。

奉亲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破涕为笑说:「干嘛这样看我啦。」然後用手把乔乔的脸推到一旁,不给她看。

乔乔看到奉亲笑了,便小心的问:「你…没事了吧?」

奉亲挺胸深吸一口气:「吸~没事了!」

「那…你,有没有什麽要跟我们说的?」小马终究还是抵挡不了好奇,问了出来,被乔乔瞪了一眼。不过她还是有顾及姐妹的感觉,不是问的那麽直接,算不错了。

奉亲的手,又开始在揉面纸了。

「我…是怕我说了你们不会相信…。」奉亲柔弱的说着。

「相信相信,我们一定相信!」另外两人狂点头,就怕到手的鸭子又要飞了。

「其实…刚说我有喜欢的人,应该是不正确的…。」奉亲有点抱歉的说,因为她推翻了刚刚说过的话。

「所有到底有还是没有?」乔乔问。

「所以到底是谁?」小马问。

奉亲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沉默了一会,然後说:「最近,我常梦到一个人,一个男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小马拿出了她的录音笔,被乔乔抢了过去,还顺手捏了她的肥肉一把,痛得小马肉脸揪成一团,但不敢唉出声,咬牙忍了下来,好险奉亲没注意到。

奉亲继续低着头说:「在梦中,我就像是那个人一样,看到他看到的,听到他听到的,并不像平常的做梦,梦到自己在做什麽…。在梦里,我就是那个人。」

乔乔举手提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梦里,你是一个男的?」

奉亲点头:「对,可是不一样的是,平常做梦,主角是自己,所以"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想做什麽。例如在梦中迷路了,梦里就会去想,要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可是这个梦不一样。」

「怎麽个不一样?」小马职业反射性的提问。

「嗯…应该这样说,这个梦里主导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男的,是他决定往左走或往右走,我就像是以他的视角在观察他而已,但有时候又像是在他的周围看着他。」奉亲回答。

「你是整晚都梦到他吗?只梦到他吗?」小马像是在心里列了清单一样,循序渐进的问着。

奉亲似乎在组织着她要怎麽说,想好了之後一口气说:「关於这点,又跟平常的梦一样,是片段片段的,有时候我也会继续再做其它的梦,其它的梦又成了自己是主角。可是在每次醒来後,不管做了多少梦,只有跟那男的有关的,我还会记得很清楚。」

「那他都在梦里做什麽?你都梦到些什麽?你梦到的就是他在做的,对吧?」小马更深入的提问,而且问上瘾了。

奉亲本来就不是属於主导型的人物,因此这样被主导,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也顺着问题回答:「有时候,是梦到他在工作的情形;有时候,是梦到他在跟朋友聊天…。」

「阿!有一次,还梦到他被人家欺负,别人要从後面打他,我就在梦里大叫"小心!",好险他有躲过…。还有还有,昨晚还梦到他骑车差点撞到一只小猫,我也大叫了"小心!",所幸也是没撞到,真是惊险万分!」

奉亲就像是在说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一般,说得还有点激动,摸着胸口对梦到的化险为夷,感到放心。

乔乔在一旁听了觉得不插话不行了,她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了一个你梦里的人?」

感觉得出来奉亲又稍微脸红,而且激动了一下,但马上撇清说:「不是啦,没有爱啦,刚刚不也说了,说喜欢是不正确的吗?我只是不想要小马再写我跟仲原的事,才那样说的啦。」

有一点点暧昧的否认感觉…。

小马接着说:「我不写可以阿,如果你真的不打算跟仲原发展下去,当然我也没东西可以写。问题是,你总不可能因为梦里的一个虚幻人物,就不交男友吧?万一眞的这样,我看大多数的男人会想要撞墙死一死算了。」小马毒舌作风出现。

乔乔也认同小马说的,在旁点头,认为奉亲应该以现实为主,而不是活在虚幻的梦里。

「小姐,这是您点的三杯黑咖啡。」服务生送来刚刚奉亲去厕所时,小马加点的三杯咖啡。

奉亲继续回忆着:「但他…好像不是梦里的虚幻人物,因为跟他有关的梦,都好真实…。」

「而且、而且…,我刚好像看到他了。」奉亲讲出这段话,特别的没有自信,就怕没人会相信她。

「真的吗?在哪?在哪?」乔乔马上四处张望,她根本没有对奉亲有怀疑的想法,反而想看看从奉亲梦里跑到现实来的"那个人",长的到底是圆还扁。

小马则还是保持一贯的实际主义,不疾不徐的说:「你想太多了,我也曾在梦里梦过我没见过的人,结果隔天就在路上遇见了。遇到的时候我还想不起来,想说这人怎麽那麽眼熟,努力想半天才发现是梦里见过的,这种梦应该很多人都有经验吧?」

「唔,也是,我也好像有过呢。」乔乔再次咬着吸管认同小马说的。

奉亲低头不想反驳,说实话自己也不知道刚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就是梦里的"那个人",她完全没有头绪。

话既然都聊开了,乔乔也就顺其自然,把话问到底:「所以…,你刚才哭的原因是…。」

细心、小心本来就不符合乔乔的个性,而且,她认为姐妹们就是要尽量没有秘密,才会称做好姐妹,这是她的个人想法。

奉亲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她们两人其中一人一定会问到这个问题,因此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说:「在梦中,我似乎有梦过,"那个人"有一个女同事,感觉对他很有好感,而"那个人"好像也不讨厌那女同事,还会帮她买咖啡、载她回家,我想到这样,就莫名的好想哭…。」

奉亲不敢说,刚刚才看到的"那个人"背影,以及听到"那个人"的对话…。那是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所以直接跟小马与乔乔说,那是在梦里发生的。

可是却隐藏不了,"不确定的现实"看到与听到的真实,对她的内心冲击之大。

假装果然不适合奉亲,一说完,眼睛里的泪珠又开始转呀转的,奉亲努力克制不再让它们掉下来,喝一口咖啡,掩饰一下。

小马握住奉亲的手,给了一个建议:「我觉得,你还是交一个现实世界的男朋友比较好。」

奉亲没有再说什麽,只是把泪和着咖啡吞了下去…。

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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