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恭弥哥。」少年望着他的脸,渐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软下了原本紧绷的身子。用着一种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委屈的语气,不自觉的软弱道。
少年心想,他怎麽能不懂他呢?
他明明就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跑的,跌倒了也从不哭闹。只是一个人站起来继续追着跑,好似就这麽追了一生一世。在终於修得那人回头看自己的一眼,却生疏的恍若不曾相识。那样的感觉,该如何形容?
他不害怕的,真的,不怕。只要他一直在,他就无所畏惧。
云雀略为侧着脸,偏头看向他,清冽的声调在狭小的地下室内回荡,他道:「耶格尔医生呢?」会这麽问,只不过是他觉得那个男人不会这麽轻易的死去,尽管他一直表现的和个正常人没两样,但怎麽瞒的过云雀?只是因为那不干他的事,所以不插手罢了。但现在他连自己的儿子也顾不上了吗?
艾伦一听,本来平静下来的身子又不自觉的开始颤抖。现在提起家人,他所能回想到的只有五年前的那天,自己母亲被吞噬掉的画面而已。他用强装镇定却止不住沙哑的声音道:「父亲在巨人来前出了门说要去看诊,就……不知所踪了。母亲……妈妈她……」说到这,他下意识抿了抿唇,不再开口说话。
云雀倒是从他那吞吞吐吐的话里听出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而敛下了眉目。整个人宛若橱窗的娃娃般静坐着,纤长的睫毛垂下。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人,到了人生的最後一刻想的是什麽呢?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生中大大小小的琐碎在那一刻全然抛弃,仅存的执念是……想到这,他看向少年。
───能被一个人当作一生最後辗转的执念,或许,是种幸福也不一定?
他站起身,转头看着他,用种少年以前从未听过的语调认真的说:「好好活下去。」然後云雀出了地下室,一眼便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利威尔。男人的目光很冷,他清楚他在不爽,但不清楚在不爽什麽,於是乎他道:「给他换个房间。」再怎麽说,也是故人之子,看到他待在那种地方,是个人都心里不舒服。
「不行。他待在那里,变成巨人的时候我们比较好控制。」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有理有据。但云雀不管,他只皱着眉道:「给他间正常的房间,他没事不会随便变身。」他不是顶清楚状况,现在所知道的还是早上来之前君达告诉他的。
利威尔却只瞥了站在他身後,有些忐忑不安的艾伦一眼,道:「我再说一次,不行。没人能保证他什麽时候会变成巨人,别拿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他要是闹腾起来少不了要死伤的。」
云雀闻言,挑眉,也不多话。回过身去,扯了艾伦的手臂就想越过利威尔去随便找间房间让他待着。少年有些慌乱的被扯着就走,云雀的力道没很大,像是怕弄疼他。但他却不敢随意挣脱,只能用眼神示意兵长赶紧拦下他。他自是清楚他恭弥哥对他有多好,但现在他已经是个危险的怪物,尽管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利威尔皱眉,握住了云雀的手腕,在狭小的楼梯间里抬脚就踹向艾伦。直接把他踹了个跟头,让他往下滚了两圈摔起一的灰尘。
那双漂亮的上吊凤眼此刻蒸腾着静定的杀气,瞪视着利威尔,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扯着手腕给推到墙上压制住。利威尔在他的耳旁用着极小却冷冰冰的语调道:「不准感情用事,那家伙现在就是个怪物,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的。」尽管语调冰冷,呼吸的热气却全打在了他的耳垂上,让云雀一时间有些身子发软。
望向云雀的冰蓝色双眸,利威尔也没压着这只恼人的猫多久便松开了他的手,转头走出前对着他道:「别因为心情不好就找兵团里的人发火,要打就来找我。随时奉陪,还有,那家伙今天不被允许出那个房门,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走出门时,没有回头望。但他知道那个人的眼神一定死死的盯着他瞧,他从以前就不服输,对於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定要达成,近几年上了战场,见惯了血腥才多了那麽点的圆滑,却也养不成为他人着想的性子。只是,更护短了点而已。
───对於上的了他的心的人,给予那麽一点点,让人留恋的宽容。
他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柔,却见不惯他和其他人这麽好的样子,活像个吃醋的小孩,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但没办法,看不惯的事情不会因为他的自我唾弃就变得看的惯。他捉不住那只鸟,那便想办法把接近他的人都给毁了。
──我喜欢你
这成为最终,或许到他死,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那麽,就让你记住我吧。一直一直,记在心里,翻涌在脑海里,成为烦恼或是厌恶也没关系,只要你脑子里有那几个字,有一个名字。
直到我终於能放弃你。
哪怕这辈子到他死前都不可能也不一定──
利威尔自嘲的想。
「哥,没关系的,我现在的身分不好出去,待在这里没关系的,你不要和兵长吵架。」艾伦眼见兵长走了,才识趣的走了上去,对着明显有些愣住的云雀这麽道。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年满身的尘埃,整张脸蛋被灰尘弄得半黑不白的,看着狼狈。那双绿色的猫瞳却透着清亮的光,像是小时候他央着自己做什麽事时的表情,让他不由自主的心软下来。
只得道:「好好休息,待会应该会有人来带你去做实验。」说着,好像想起来了要来做实验的人是那个女疯子,便又加了一句道:「不想做就说,咬杀。」难得的护着他,毕竟那女人真的让人看得很不爽。
艾伦也不应答,只笑得很灿烂的道:「哥你也去休息吧。」
云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那间地下室,在走廊上恰好遇到了要去会议室的艾尔文。团长一见到他便直言道:「刚刚和利威尔吵架了?」他才不会说在他刚从司令那边赶来,想和利威尔讨论一下关於新兵入伍事情的时候。他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让他睡在一个月没打扫的房间里一样。艾尔文一时也想不出有什麽可以让他这麽生气的,除了……他,之外。
云雀没点头也没摇头,就这麽直视着他也不吭声。艾尔文理解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有些好笑的道:「都多大的人了,别闹脾气了。你那小朋友也真的不能放,起码要做个样子,况且滋事重大。团里也有很多人惧怕他,没办法让他出来的,你能理解吗?」他用温和的语气有些冷幽默似的说出这番话,艾尔文知道眼前这人和利威尔一样吃软不吃硬,逼他没什麽作用的,只得说服他。
云雀倒也没说什麽,只点了点头。他刚刚是真的生气,但也是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好歹的,否则他方才就不会任由那个男人离开了。
艾尔文有些欣慰的浅笑了一下,便道:「那好,跟着来会议室,我要开下一次的墙外调查了。这次有新兵的加入,你和利威尔多担待些吧。」
嘛,果然还是胡乱打剧情比较好(喂
所以说兵长不是忠犬,不能因为女王说了什麽就照做(笑
是说我让兵长再告白了一次(但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