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切萨雷几乎不回梵蒂冈睡了,整个房间冷冷的没有人气。床上也没有他的气味。
露克蕾莎躺在床上,回忆着彻底改变兄妹两人命运的那一夜。
现在想想,真的不该造谣说切萨雷那晚强奸她。完全羞辱了那晚的记忆。
那天晚上的事情……跟强奸完全相反。
一开始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原本欢欢喜喜当新娘,却在新婚之夜发现自己选了个脾气有如三岁小女孩的丈夫。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进切萨雷房间了。
照理她应该对着切萨雷大吵大闹,责备他胡乱恶作剧激怒阿方索,毁了她的新婚之夜才对。但是她只想投进他怀里,把所有的委屈抛在脑後。
说来说去,她根本就想做这件事想很久了。
就算只有一夜也好,她想要在这个注定无缘的男人怀里度过,这样她才有力气去面对将来二三十年的苦日子。
那时两人都很紧张,很害怕,不敢相信这事真的发生了。
她知道切萨雷是如何对待以往的床伴:粗鲁、猛烈地发泄精力,然後就跳下床穿衣服,看都不看女人一眼。就算一小时後在街上巧遇,他八成也认不得人家。
但是对她,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坏了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彷佛凝视着天使。即便不久之前,她才被新婚夫婿遗弃在宴会厅里,觉得自己又丑又贱。
在这张罪恶的床上,她第一次感受到神圣。
当她匆忙套上衣服冲回自己房间,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自己了……
无法自拔。
切萨雷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亲吻,全部化成鬼魂纠缠着她,除非回到他身边,否则永远不得安宁。
那种被人全心全意怜爱的感觉,她戒不掉。
拒绝和丈夫圆房虽然很愚蠢,但是经过那样的夜晚,要她如何再接受其他男人的拥抱?
不要说二三十年了,她连新婚的第二天都不知该怎麽熬过去。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切萨雷开始回避她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
现在他又在回避她了。
半小时前,切萨雷回梵蒂冈向父亲报告事情,兄妹两人在走廊上狭路相逢。
切萨雷只是冷冷地瞄她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一声不吭从她旁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差点把露克蕾莎气死。
不过这次他的理由比较充分。
他心里一定在想「这就是宁可自杀也不肯跟我一起生活的妹妹」,也难怪他脸色难看。
但是露克蕾莎并没有自杀,只是在浴盆里睡着而已。
她只是发泄一下,有什麽大不了?打从一开始不断推开她,还逃去法国的人可是他自己耶!
真是小心眼!她恨恨地想。
「露克蕾莎,你在做什麽?」
梵诺莎到处找女儿,发现她大剌剌躺在哥哥床上,觉得有些怪异。
「我在征服我哥哥的床,就像我哥哥征服城堡一样。拿个旗子往地上一插,『我宣布此地归我所有!』」
她仰头看着母亲,「他是这样说的吗?」
「我怎麽会知道?你快起来吧,要是你哥哥回来就尴尬了。已经不是小孩了呀。」
「他才不会回来呢,天天在军队里发号施令,开心得不得了,干嘛回来?」露克蕾莎气呼呼地说。
她说的没错,切萨雷和父亲谈话结束後就直接回军营去了,完全没回房间,更没跟她打招呼。
「露克蕾莎,我知道你对切萨雷很不谅解,但你再怎麽生气,阿方索也不能复活。你总该相信,你哥哥绝对不会故意伤害你吧?就不能试着原谅他吗?」
露克蕾莎哀伤地笑着。
天哪,母亲,您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其实梵诺莎也隐约感觉到,眼前的状况和阿方索毫无关系。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况且你之前一直抱怨切萨雷盯你盯太紧,现在你回到梵蒂冈,他不能再干涉你了,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露克蕾莎霍然翻身。
「不,母亲。除非我能用链子把切萨雷锁在家里,整天从早到晚派人看守他,顺便把他所有来自法国的东西烧光,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开心的!」
她发起狠来,猛力搥着切萨雷的枕头。
「那是什麽态度啦!明明就是你不好啊啊啊啊!大混蛋!」
梵诺莎从没见过端庄斯文的女儿这样发狂,不禁退了一步。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管再怎麽想把事情归因到阿方索身上,理智实在不允许。
看着女儿搥完枕头又翻身躺下,顺手把枕头抱在怀里,母亲忽然背後一阵寒冷。
「老实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露克蕾莎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我也听不懂。」
照理切萨雷应该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男人才对,为什麽让她气成这样呢?真的搞不懂啊。
「露克蕾莎,不管怎麽样,你不能闹孩子脾气了。不然怎麽当总督呢?」
「我才没……咦?」
她坐了起来。
「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