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希出院後，芊妤以为她跟许翼的瓜葛也就到此为止了，想不到向轩在几天後告诉她一件惊人的事实。
芊妤站在病房外，她要用什麽样的表情？她要说什麽话？这些不确定让她在门外踌躇不前。向轩轻拍她的头，推开房门他先走进去，她不语地跟在後头，两步之外。
向轩站在病床旁简单地问答，她靠在不远处的矮柜旁，静静地看着。
床上躺着的伤患伤势不轻，四肢裹了石膏以外，头部连同眼睛都用纱布蒙住了，没有办法辨认出此人的长相。向轩走到芊妤身边，温柔地一笑。
「他听得见吗？」抓住自己的衣摆，看着病床她问。
「听得见。」
「他能说话吗？」
「能。」
「他看不见吧。」
「看不见的。」
「好。」她仰头微笑说：「你在外头等我吧。」
向轩轻抚她的脸庞，将她拥入怀中，芊妤抓着他的白袍，即使混杂刺鼻的药水味，依然能寻得他的清香，片刻，她离开他的紧拥。
向轩走出病房，她缓步靠近病床，躺在床上的那人似乎感觉到有人接近而略略偏头，她拉过一张椅子，邻着病床坐下。
因为他看不到，所以她能放胆地说。
「许翼，为什麽我所知道的你，跟别人口中的你大相迳庭，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都是。」他回答得简短，也十分小声，「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跟你在一起时我好不像我，我想要配得上你，但我越是努力，越是失去信心。」
「你很好的，你考上了一流的大学，你会写程式，你很早就开始接单。」芊妤攀着床缘，她说得缓：「你很好的。」
他稍稍摇头，「我对你的了解太少，就如你对我只知道这些。」
芊妤默认了，她不清楚为什麽明明交往过的他们，对於彼此的了解似乎只是皮毛而已，也许他们那时就很少分享，也许是说出口了对方也不能明白。
许翼低声说：「被撞完後这几天我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我们中间空了这几年，要是再次交往，结果大概也只是重蹈覆辙。」
你不会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已经改变，再继续纠结於我们在一起的可能，那只是白费功夫罢了。
「比起我，你跟莫向轩应该会更适合。」他艰难地说出口，然而这在他心里是如坚石般的确信。
「你能告诉我，为什麽你离开，还有你去哪了吗？」至少至少，她想知道这最後的答案，那一定有关她、的答案。
「没有啊，出去蹓躂几年，以为会变得比较厉害。」许翼乾笑两声，轻快说：「结果没有。」
芊妤笑了笑，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外面等你吧，我们应该没什麽好说的了，我对你而言已经不特殊。」
曾经，「小艾」是他的专属，然而此刻，那成了医院里，那些不熟的人称呼她的方式。
「帮我跟莫向轩道个谢，我好像撞得不是一般的惨。」
「好，你多保重。」
他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眼眶里渐渐湿润，他压抑住泪意，要是眼泪碰到伤口可是会痛得不得了的，不过断掉的胸骨还有左胸里的东西已经够他疼了。
芊妤走出病房，看见向轩倚在不远处的墙边，他见到她因此迈步靠近，她伫足，凝视着眼前的他，一堆人帮他背书挂保证，那他们就真的适合吗？
说不定她也不了解他。
「说完了？」
「嗯。」她点点头。
「好了，走，我们去吃饭吧。」向轩笑说，且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芊妤将那关於「了解」与「适合」的问题往後延，此时没有什麽事比吃饭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