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呼吹,向晚堤防边。
「嗳!锺少闻,回去啦!涨潮了!」单佑仪站在堤防上对着在消波块边上钓鱼的同年的少年吼着。单佑仪,国三毕业的女孩儿一枚,留着中长发,并紮着简单俐落的高马尾;清秀而分明的五官以及小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违和感,拥有一双小巧而精致的双眼,像是会笑似地,相当讨喜。另外,初见她的人觉得她给人一种清纯的印象,但却是非常男孩子气,好动、好挑战、爱打球等多项运动,且立志要当军人的一个军事迷。
「在等一下啦,我还差一条就赢过你了!耐心一点啊。」锺少闻回道。而这位锺少闻,他皮肤黝黑,有着浓眉大眼和深邃的五官,并梳着一头整齐的刘海,长相帅气迷倒了不少花痴学妹,国三毕业前跟单佑民是要好的同班同学兼球友,曾担任篮球校队队长,国中住在姑姑家,原来的家则在茂林山上的村子,是个道地的鲁凯人。
「闻仔~不管怎样佑姐就是比较厉害,你就认输吧!」此时堤防上,单佑仪旁的一名穿着黑吊嘎年记比单佑仪小一岁的另一名少年附和道,他口中正叼着一根刚点燃不久的烟,并悠哉的坐在他骑到堤防的机车上。这少年,身上挂着护身符和一条去夜市买来全是英文字的美军军牌挂在胸前耍帅,脚上穿着一双薪苦打工存来的KOBE10代篮球鞋;一头精心整理并用发蜡抓过的清爽碎发,
有着一对单眼皮及一双薄唇;如果在换一下发型和造型的话,说不定会长得像一位帅气的韩国欧巴,可惜他立志做一名台客。
下午五点多,三个人望着橘红如柿的夕阳,咸咸的海风阵阵吹来,强烈而盛大;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此观光游览,欣赏着海洋的浩瀚与附近的自然、人文景色,煞是惬意。而今天差不多是六月中旬,这里是西子湾的堤防,这三个小毛孩都是国中生,其中有两人几天前才毕业,正式成为无夜游民,另外一名则是国二生。
西子湾的日落真的美到炸掉,太阳如火轮子般赤艳艳,粉橙色的晚霞替天空妆上的一抹淡淡的腮红,向晚的日落则把海水的白色纱质婚纱染了色,西子湾顿时变成了一位将出嫁的新娘,亮丽极了!
「哇!钓到了!呜呼!呼呼呼呼呼~~~」倏地,锺少闻发出一阵大大的喜悦欢呼声,只见他讯速俐落地收起钓竿线,拉起一尾活跳跳的鱼,左右扭动着身躯;後又道:「哈哈!看到没,这就是实力。」见状,堤防上坐在机车正吞云吐雾的男孩道:「水喔!因为你赢了,照我跟你赌的,等下我请你喝饮料啦!不过我们佑姐还是比你厉害你可别忘了,今天算你出运。」
钓完最後一条鱼,锺少闻则收拾钓具,爬上堤防。
「闻,没想到今天我钓鱼输给你,就差一条鱼而已,不过下次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赢回来!下次你就死定了!哈哈!」单佑仪不服输道,而一旁抽菸的少年不等锺少闻回应,则再度附和单佑仪:「佑姐,下次给他好看喔!现在我们回去等着吃烤鱼吧!不然今天很快又要结束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傍晚了,白天又没了。还记得我kaka(姐姐)的婚礼也是在黄昏中结束。」锺少闻看着日落稍稍感慨着时间的流逝。「谁说的,晚上才正要开始呢!新的一天也紧接着要展开。谁说傍晚是结束,是开始才对。」单佑仪也遥望着天边橙黄橙红地向晚亦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抽菸少年则吐了口烟後,把烟捻熄,说:「喔~我管他结束还开始咧!呷饭皇帝大,先走卡要紧啦!」
「你敢喊饿,刚看你抽菸抽得香,不打扰你很给脸了,张信斌。几个月前还说要赌五百元戒菸,才几个月马上破功,是不是要我揍你一拳,给我五百?或是跟你阿公告状你抽菸?」转过头来,单佑仪开始斥责张信斌抽菸之行为。
张信斌闻阿公即色变,立马跳下车请求道:「喂、喂、喂,兄弟,你们一定要罩我,不要告诉我阿公我抽菸齁,500元的钱就当适用晚餐请你们呷饭,不然我被我阿公砍成18段会出命的。」随後还不忘帮自己辩护:「我再告你们,哥抽得不是菸,是寂寞。」
「我们晚餐吃免费耶!就这麽说定喽~不准反悔。闻,你作证喔。」单佑仪道,而锺少闻一手拿着手机录影一手则比着OK的手势。
趁着天未全暗,佑仪、少闻、信斌三人,两个骑着C-Bike(CityBike)分别和信斌牵着机车来到信斌位在老街的家,准备吃晚餐。
***
信斌家的阿公阿嬷是经营热炒店起家,家里生意很好,人客络绎不绝。
张信斌,国二生,从小因为爸爸的关系时常待在单佑仪家玩,是跟着单佑仪姐弟一起长大的小弟弟,只是升了小四那年开始认识一些国中生,到了国一便开始和巴嘎冏一起入教跑阵头、打架、围事、抽菸、飙车、把马子,变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叛逆青少年。
後来在升国二的暑假因为飙车被送进警察局,爷爷把他抓回家打了一顿,禁足一个月,还闹了家庭革命。後来开学他因为阿公不给零用钱,常常不回家,开始了它到处去帮别别人围事打架、把风的生活,学校有去,但多半是为了去勒索同学。
结果有次围事搞太大,对方差点骨折,对方家长要求给与庞大的和解费,否则将诉诸法律,采取刑事诉讼提告,後来因为在这件事以前,张信斌已做过无数次的心理辅导无效,也常作每个月的行为追踪,也是死性不改。
所以张信斌即将要被提告前,他的辅导员亲自登门拜访他的阿公阿嬷,慎重的讨论了一番,令他去参加了一项法务部所办的『高墙计划』,该计画的内容便是另行为偏差的青少年透过体验监狱震撼教育三天以教育这些被视为无药可救的青少年。
三天出来後,历了三天非正常的监狱生活,从第一天被狱警辱骂耻笑,到被各种大尾的囚犯和无赖甚致性侵犯前科的囚犯在言语与精神上的威胁,整个人才一天无不到就吓哭了,整整三天以泪洗面地狂哭,哭着想回家找妈妈,还被训说『偷老人家存摺要不要脸?小杂●』、性侵犯曾跟他说『像你这样的小鲜肉我吃过了不下10个了,可爱的小笨蛋。』
这件事一直以来记忆犹新,以致现在的他正努力的戒菸、断绝八家将活动离教,而今天为了要替单佑仪和少闻学长庆祝毕业结果太开心才又不自觉地拿出了烟;机车的部分,也是因为太兴奋才又阔别半年的时间把机车骑出来。
来到家里,大夥把抓到的鱼拿去给信斌,三人开始像蜜蜂般在信斌家门口前骑楼『布阵』,拿了烤肉用具、以及处理鱼的的刀子沾板,此外信斌还要负责去冰箱拿菜来煮以加菜好替毕业的学长姐饯行,於是他炒了蒜泥白肉,和少闻妈妈常煮的传统食物『阿拜』给他吃。
来回忙碌许久,也顺便去信斌家热炒店的和他阿公阿嬷打了面照,终於坐下来吃着信斌招待地晚餐。
「哇!"斌"友,你手艺不错喔!」单佑仪第一口便直呼好吃。
「对啊!你看你连阿拜的包法都快追上我nina(妈妈),而且还有一种怀念的妈妈味。」少闻赞赏道。
「妈妈味?!我包的粽子是朋友味啦,以後回茂林要想我,兄弟。」信斌举杯与少闻敬可乐,单佑仪亦然则说:「以後还有团要记得揪我们去你家坐客,而且你要去旗山念书了,
听说你家还没到很深山的地方,半小时车程就到旗山的学校了,所以不住凤山,好可惜不能继续当兄弟。」闻言,少闻大笑,且回敬苹果西打:「佑姐最敢说,全班要念高中跑最远就你,一个人躲到台北去,请客吃兄弟的免钱,以为躲台北就不用请客啦?信斌,她很奸诈,怎麽处罚?」
「哈哈!从我听到她上裕仁那时,我为了这天早就准备好了!少闻你看我准备了什麽?」信斌贼头贼脑地说明着,一边从地上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瓶刮胡泡,大叫一声:「大惊喜!」顺势打开了刮胡泡的瓶盖,朝单佑仪的脸上喷去,单佑仪见状,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并闪躲攻击。接着张信斌又拿出另一瓶刮胡泡交给少闻,少闻也趁其还不及反应,喷了单佑民一头刮胡泡:「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兄弟请客!呜呼呼呼呼~~~」
少闻喜悦的欢呼声传遍满街上,同时,正巧也去西子湾玩水才要搭捷运回家的单佑仪的五名同班同学本来在老街逛逛,刚好正要经过信斌家门口,结果竟被这阵欢呼声吸引了目光,竟巧遇两名同学正在开刮胡泡派对而且还有烤肉吃,便驻足下脚步。
他们五人询问少闻发生什麽事?以及满头刮胡泡的人是谁後,很快的五人加入游戏,演变成了一场刮胡泡混战和失控的派对。
玩了一整晚,一群人坐下来,开始谈天说地,毕业的朋友们热烈讨论着自己未来高中何去何从,见不见得到?还是朋友吗?然後没事干的人就拍个团体照标注打卡上IG和FB,以分钟之後马上破百赞。
最後,这顿本来单纯的晚餐的焦点全转移到单佑仪要去台北念名校的饯行趴,就这样,过了快一晚,酒足饭饱後东西收完後,信斌送学长姐们到捷运站,挥手说再见,尔後回家去。
大晚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家门口,方才市若门庭与现在平凡不已的家门口有着极大的天壤之别,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家门前停靠的机车上,自口代中掏出今天无意间带出门的菸,正准备拿出一支菸,但当他拿出菸盒,她瞥了一眼後又把菸盒收起,决定不抽了。
他进屋,从客厅电视上的架子翻找,改拿出一盒尼古清,又慢慢走回机车上,吸了口尼古清,轻轻地碎念:「哥抽得不是菸,是种寂寞,是吧?小佑,想到7月初你要去台北了,浑身都不对劲,充斥着一股寂寞。」停顿一会儿,又语:「你看,我戒菸了,我啊...只是希望你再多关注我一点才抽菸给你看的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