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的何欣欣不顾忌形象的倒在床上,看着正吹着头发的何盈盈道,「你动作快一点。」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泡泡的後果可想而知就是被爸爸何絮给喊去清乾净,连奶奶也对她们幼稚的行为感到无奈,连连摇头叹气。
何盈盈哼了声,不打算开口理会何欣欣的催促,但手下的动作却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见头发已经半乾,她便直接关掉吹风机递给何欣欣,随後拿起一旁的梳子她接着问,「姊,你有打算去找黎凯吗?」
何欣欣打开开关的动作一顿,那名字令她失神了会,但很快地又恢复正常,「没有。」她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落寞。就算见到黎凯了,她也不知道该拿什麽理由,直接说她很想他,还是别扭的带着礼品说是去探望黎妈妈,实际上只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我真的觉得他很欠揍,居然敢伤你的心,等他回来以後我绝对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何盈盈坐上床,边梳着柔顺的褐发,边替何欣欣打抱不平,一说到情绪高昂处便停下梳发的动作,开始挥舞起拳头,那模样倒有几分女恶霸的样子。
「说不定他真的有什麽事情在身走不开,毕竟来学校这件事本来就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何欣欣试着替黎凯解释,也试着说服自己黎凯不是想逃避她。
这一个月来她学会了很多事情,是黎凯没有出现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事情──她学会没有他时该如何坚强,也学会这麽去乐观看待事情……。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乐观的下去,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聪明。」何盈盈很想就这麽往何欣欣头上一巴,可惜现在是正经时候她不能这麽做。
何欣欣一听,失笑,「之前开导我的人可不是这麽说的,怎麽现在出尔反尔去了?」
何盈盈淡定的丢给何欣欣卫生球,道,「现在爸妈、爷爷奶奶回来了,他们一定、绝对、肯定会不停要求你带黎凯来给他们看看,如果你一直拖,最後咱们那英明神武的爸爸很快就会知道你跟黎凯的状况。」停顿了会,她又接着说,「我想,到时候,我、你、黎凯、何秦君都会完蛋……」她仅仅只有脑补那四人同时惨叫、哀号声四起的画面就已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要是真发生了那他们的小命就真没了。
「可我没有他的联络方式。」何欣欣一听,见事态严重,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解决。
虽然他们全家人都知道爸爸个不折不扣的面瘫,但还是一致认同面瘫发起威来威力无穷,连绿巨人浩克都要闪边让几分,想当然他们这些凡人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更不能接近被当成标靶的那个人,以免变成无辜的炮灰。
「……」何盈盈绝望的把头埋进被单里,他们完蛋了,接下来不被自家老爸虐死才怪。
「就真的没有任何联络方式嘛,他连给你他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她翻滚了一圈,认真地询问着,哪怕早已没有希望她也要努力找出希望来,否则她後半辈子只剩绝望可言。
何欣欣轻轻咬着下唇,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思考着。这姿势令她感到一阵熟悉,某些片段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她脑里。眉头慢慢聚拢,直到片段停止她才想起那天在休息室黎凯除了给她一把钥匙,连带塞给了她一张上头写有他联络方式的小卡片……
对,那张卡片!
一想到一切都有了希望,何欣欣激动地跳下床,拿起化妆台上的包包後便开始翻找,最後终於在最底层找到长夹,她高兴的从里头拿出一张米白色的卡片,满脸喜悦的朝正一动也不动看着自己动作的何盈盈走去,「黎凯有给我他的电话,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语落,她对着那张如同保命符的小卡微笑。
「那快点打给他吧,最好让他现在立刻出现在这里,不然要是出了什麽变数我们仍旧随时都会被爸爸宰了。」何盈盈一听,同样笑得好不灿烂,笑容宛若璀璨。
感到人生处处充满希望的她看什麽都觉得顺眼,就连看见方才藉口尿遁的何秦君也是笑容满面,让对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就怕她正在计画什麽鬼主意。
见何盈盈识相的离开,何欣欣握紧早已被她握得发烫的手机,没了方才的兴奋,倒是多了几分踌躇不安,让她第一次打电话给黎凯就是在这麽尴尬的场面下她实在没那个勇气,她甚至想就这麽临阵脱逃算了,或是把这艰难的任务丢给何秦君来帮忙……
──而同一时间,正在客厅切着蛋糕的何秦君突然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就这样在打与不打之间犹豫徘徊的她不知在原地踱步几百回,好似要把地板踱出一条深沟来。
深知自己肩上背负着四条人命,她努力鼓起勇气并缓慢按下第一个号码,一直到所有数字都按完了,何欣欣忍不住长吁了口气,并颤抖着手指按下通话键。
电话才刚拨通没多久,另一头很快地就接起,那速度之快不免让何欣欣怀疑黎凯是不是碰巧拿着手机。
「喂?」一阵熟悉带了点慵懒的声音传来,何欣欣感觉到她那悸动的心正因为那声音的主人而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大力。
她摸着胸口,极力让自己用最平稳的音调喊出对方的名字,「黎凯。」但却发现自己怎麽也无法隐藏那过於思念的情绪,它们如同不受控制的水蒸气,一溜烟就消失无踪了。
「怎麽了?」黎凯丝毫不惊讶来电的人是何欣欣,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态度问着,只是面对落地窗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因为何欣欣而勾起。
「我、我很想你……不、不是,我刚刚是说我爸妈从上海回来了,他们、说想见你一面。」何欣欣结结巴巴的说着,但没想到一开口却是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她哀伤的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怎麽这麽不知矜持的说她想他了。
黎凯轻笑,「我也很想你。」
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带了点暧昧。而这情况任谁也无法想像一个月前的那天黎凯对何欣欣有多麽冷漠,彷佛她不过就是个他所需要的工具。
「我……」何欣欣不知所措的开口,脑袋呈现一片空白,脸颊发红的让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发烧一样。
「再等我几天,我就快处理好事情了。」黎凯斜靠着单人沙发,揉着太阳穴疲惫的说着。这一个月来他睡得不多、吃得也不多,每天必须去医院照顾受到严重刺激的母亲,又得抽出时间来去公司劝不愿意放低姿态的父亲黎启义道歉,还得帮忙分担公司的公事,一大半的时间都被这些事情围绕住,等他想起该打电话给何欣欣说声他很好、他没事时,何欣欣自己就打来了。
「好。」千言万语都化成这句好,何欣欣感到自己自从黎凯离开後不再踏实的心总算踏实了些,而笑容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後重返她的脸颊,看起来整个人更加充满活力。
「等我回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他道。
何欣欣一股脑的点头,过了几秒才想起他们现在是在通电话,黎凯看不见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好,我等你。」
她还想再说些什麽,黎凯那头却传来清楚并急促的人声,但很快的又模糊了,何欣欣多少明白黎凯要忙很多事情,便也不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打搅,「你先忙吧,再见。」不等黎凯道别,她便迅速挂断电话。
将手机丢到一旁後,她用枕头盖住整张脸,却仍旧无法让激动的情绪平复,反而更加激动了。
这时何盈盈敲了她的房门,朝里头问,「姊,你们谈的如何?」推开门,何盈盈见何欣欣正用着极其诡异的姿势看着她,虽然如此但她却莫名感到放心。
何盈盈动作灵巧的端着两块蛋糕往茶几放,接着拍了拍手沾到些微糖霜的手後,问道,「黎凯说了些什麽?」
何欣欣装死的躺在床上,她绝对不会老实的把她刚刚跟黎凯的对话内容都转述给何盈盈听,她深知何盈盈听了会笑到人仰马翻,例如她丝毫不避讳的说出她想念黎凯、又例如她那难得结巴的模样……诸多原因让何欣欣非常果决的下此定论。
「没有说什麽。」虽然是这麽回答,但她说得十分没底气,心虚的让她自己都想怀疑。
「最好黎凯没说出什麽劲爆的话来,你看,你现在脸红的可以,肯定是说了些让你怦然心动的话吧。」何盈盈眯起眼,仔细地打量起何欣欣,见何欣欣眼神不断的闪避,她就知道她所说的话百分之百命中了方才发生的事。
「所以,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何盈盈她一屁股往沙发坐下,不优雅的端起一块蛋糕狼吞虎咽起来,心里同时也开始赞叹何秦君的手艺。
何欣欣坚决不说出实话,那怕待会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是,「其实……我还没有打。」
「骗鬼。」不意外的一颗抱枕朝何欣欣这里飞来。
「你就是鬼。」何欣欣做了个鬼脸,下了床後一蹦一跳的往另一边的沙发走去,然後端起光是看就能够令人食指大动的草莓蛋糕,她歪头想了想,还是将这好消息告诉了何盈盈,「他说再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暂时安全了。」何盈盈吞下草莓後夸张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惹得何欣欣噗哧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整栋何宅都充满了何欣欣和何盈盈的欢笑声,有时还会出现何秦君的惨叫声,气氛无比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