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总算正常点了。」我回头望了刘宥帆一眼，他心不在焉地吃着午餐。
抬头望向两公尺外的窗户，那片绿盖住了整片天空，是杨桃树，中庭的两颗杨桃树。
大概两楼高，茂密的树叶就这样盖在窗户旁。杨桃结果时，我们班还会拿扫把，在窗前捞啊捞，偶尔还能捞到一两颗杨桃，真的是偶尔，是「偶尔」。
正确来说，只有两次。
一次是黄有豪自以为手长，用扫把在窗外的树梢乱挥，牵动到整根树枝，更上面的杨桃就「刚好」被摇下来，又「刚好」掉到他手上。
第二次是刘杰宸，一样用扫把，踩在置物柜上，滑倒，扫把敲到，很巧，掉到一楼的一年级屁孩前面，那屁孩就说要把杨桃送给我们，孩自大地说是自称是自己采到的。
几岁啊?年纪轻轻就学会说谎，孩那麽自然......
「昨天不正常吗?」郑以戬夹了块肉送进嘴里。
午餐时分，我和以戬哥、蔡镐祥并桌吃饭，口袋空空的我们，学校午餐就算聚餐了。
我沉默。
「火鸡姐。」对面的蔡镐祥吞下口中的食物，说。
「怎麽?」
「你小鸟胃啊?」他提高声音。
我低头看向餐盘，甚麽菜都没碰过，除了用汤匙不停绞着白饭。
「要吃吗?」我转过头问郑以戬。
「好啊!」他毫不犹豫地说:「先放着。」
我看着郑以戬扒完餐盘里的饭後，把我的餐盘移到他面前，塞了一块肉到鼓鼓的嘴里。
「你勒?郑以戬?」我问。
「甚麽?」
「我小鸟胃，那你不就牛胃?」
「牛你头。」好淡定的说法......
「牛不是有......几个胃啊?」
「四个。」聪明的蔡镐祥反应真快。
「你早餐可吃了一盒凉面、茶叶蛋，外加我的肉包。」我分析。
「小鸟胃，你早餐也没吃欸。」
没人说话，许久。
「欸。」我先开口。
「又怎样?」郑以戬嘴上还挂着一条肉丝。
「不喝汤?」手上还未放下的汤匙，我用他指了指。
「蒜头鸡汤。」
「喔，抱歉，没看到。」
「为甚麽他不喝?」蔡镐祥问我。
「郑以戬讨厌的三个食物:蒜头、虾米和小鱼乾。」我超了解他的。
「真有学问。」
「话说，你知道吗?」郑以戬转过头问我。
「又怎样了?」
「早上，你在乐队的时候，」
「喔，然後?」我问。
「发生了一件小事。」
「喔，所以?」我又说。
「你这甚麽态度?」蔡镐祥忍不住了。
「人家肚子饿得不耐烦了嘛!」我柔柔肚子。
「该死，」郑以戬把被他吃得乾乾净净的我的餐盘推到我面前:「是谁刚刚叫我吃掉他的午餐呀?」
「对嘛对嘛!」蔡镐祥负和:「还迁怒勒!」
「这算哪门子的迁怒?」
这时，後方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嗯!」
「干嘛?」
久违不见的刘宥帆递给我一片饼乾。
「给你吃啊!反应真慢......」
「喔。」我拿走饼乾。
「连谢谢都不会说喔。」刘宥帆瞪了我。
「抱歉，谢谢。」
他离去。
「欸欸，宇岚姐。」蔡镐祥说。
「嗯?」温柔的说。
「恶~变得好温柔。」郑以戬快吐出午餐似的。
「我想说那个人的事。」
「喔，」我咬了口饼乾，心暖暖的说:「说来听听。」
从蔡镐祥和郑以戬的口中得知，今早，刘宥帆的字典里飘出一张卡片，正好被他们俩捡到。
「我们又不是黑帮的邪恶分子，干嘛找我报告?」
「你该知道的，这件事不简单。」
「很单纯啊!刘宥帆可是万人迷欸，收到卡片不都是家常便饭?」
「才不是呢!给那张卡片的人可是......」郑以戬从抽屉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
『你昨天没来，还好吗?』
「我......我可以骂脏话吗?」严重结巴。
「好，随你。」
「干!李旻愉怎麽变那麽大胆!」我大骂。
「也是啦!不过粉红色的卡片、方方正正的字体，很明白就是李旻愉啊!」
「恩，」蔡镐祥摸摸下巴:「他以前很保守的。」
「不对。」我果断地说。
「又怎样?」
「你们就这样拿走别人的东西?」
「好歹也是我们发现的。」郑以戬回答。
「反正刘宥帆早自修的时候不再啊!」蔡镐祥接着说。
这分明就跟小偷半夜去闯空门偷东西，被抓到後，才跟警察说:「反正屋主不再啊!」相同道理。一种哭笑不得的节奏......
「所以刘宥帆不知道罗!」我惊讶的大叫。
「嘘......安静啦白痴!」隔壁的郑以戬先摀住我的嘴。
「欸欸，看看後面。」正面对我的蔡镐祥往我身後指。
我和郑以戬同时转头，斜後方，李旻愉用小说立起盖住脸。
「他该不会知道我们在说他?」蔡镐祥说。
「是......他听到我们把他的卡片拿走吧!」郑以戬有点紧张。
「那......我要去跟李旻愉说!」我迈开步伐。
「欸欸欸欸欸.......」离我最近的郑以戬拉住我的手，制止我做事。蔡镐祥更是，直接把我拖出教室。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我被两人硬生生拉到角落。
「吃饱太闲啊!放开放开。」我甩掉他们的手，走回教室。偶然地看到:张允萁蹲在刘宥帆的桌子旁边，两人的脸上都添着一抹微笑。
「欸欸，我昨晚梦到你!」刘宥帆兴奋的说着。
我任性的转过头，回头就走。
梦到?
他们的感情会好到连作梦都会梦到?
我很羡慕，同时又有点忌妒。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所以才要努力让自己赢。
老天本来就很任性，让刘宥帆和张允萁有更多时间相处。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时机，或是他们之间的某个缝隙，好让我能塞进去，拉远他们的距离。
所以我......
根本就不会赢。
不管各方面都是，只要我活着的话，就永远都是输家。
很懦弱的，不会赢。
我就是这样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