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歌未徹 — 一、淨月 章一

天宇两千五百零六年,天下五分,东方蔚国,以蔚为国姓,世人称之东蔚,国主是女帝萱,国情以女子为尊;南方离国,国姓欧阳,世称南离,目前国君硕帝年事已高,其子辈为太子堪为栋梁,其余庸碌。

西方原为望舒,然十年前遭外族侵入而亡国,与大国接壤之城池已被瓜分,剩余西方之地皆纳入戎夷旗下,国姓为紫,亡国君王仅有一后三子,据说自焚於宫,屍骨未明。

北方大国玄,世称北玄,国姓赫连,国情神秘且甚少见皇室参与世事,是故仅知三年前新帝登基;位於四国之中为锦,本是以商立国的中立城池,经百年发展自成一小国,然自望舒灭国後大片占尽西方领土,隐隐能与其余三国并驾,国姓君,为众国之中最为富饶。

那年十月二十五,离国太子欧阳宇皓十八岁生辰,四方来贺。

卯时初刻,南离首都晔阳城门大开,往来商旅与远方来客络绎不绝,一月前已陆续到访的他国使臣团更添首善之城的热闹,沿路两旁商家纷纷挂上大红喜气的布条与灯笼,似是家家都有喜事般,路上行人各个带笑招呼,而皇城内也早已装饰的喜气祥瑞。

昭阳殿上宫女太监们匆匆往来,在总管的要求下仔细的擦拭着大殿上的每一个角落,而不远处的御膳房也忙的不可开交,大厨们各个整理着珍贵的食材,并热起炉子,此时也不过辰时三刻,宫中不论何处早已忙碌不堪。

後宫各妃子一早洗漱妆扮,势必要在这难得的机会上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而皇子公主们心思各异的再三向身边的人确认送与太子的礼品无误,就连一向不太关注子嗣的皇帝都难得好心情的面挂浅笑。

皇帝欧阳硕左右看着镜子里自己身着暗金红绣龙袍的身躯,片刻转身从一边伺候的太监总管手上拿起冕冠,壮似无意的问道:「德悦,你瞧朕这样可还好?」

德悦公公微抬起腰,抬头看着皇帝一下子摆弄冕冠上的珠帘,一下子又调整了领口的衣褶,饶是习惯皇上古怪脾气的他也不禁抽了下眼角,尽量降低语气里的古怪,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皇上英武不凡衬得龙袍更显气势。」

欧阳硕皱了下眉,也不知这话哪里怪怪的,便挥退其他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只留德悦公公一人,他轻拉了下巴的长须,阔步坐在榻上,看向一边的德悦:「你说现在朕那太子大概在做什麽呢?」

闻言,德悦公公忍着不去翻白眼,心里默默腹诽着皇帝这心真是偏到没去处了,但也有种理所当然的无奈,毕竟太子是陛下几个儿子里唯一可堪大才的,大皇子一心向武,完全无心於皇位,三皇子和四皇子虽抱有野心,却是朽木之才,五皇子成天往宫外跑,如今也不知会不会回宫参加太子生辰宴,六皇子⋯⋯咳咳,六皇子前几天刚会叫皇上和太子了,走路还不稳咧!

「皇上,太子殿下此时应该在书房处理政事。」毕竟太子不喜热闹啊。德悦公公咬住舌头,差点就把下句说出来,要知道两个多月前太子才和眼前这位吵过是否办生辰宴的事儿呢。

欧阳硕点了点太阳穴,半晌才叹道:「那孩子真是!这种日子怎麽仍如此严肃啊⋯⋯」摇了摇头又看向德悦公公:「德悦啊,吩咐禁军统领今日务必认真巡视,不可出任何差错。」德悦公公诺了一声,退步下去交代事情。

另一边的东宫不似外头吵嚷,竟显得有股宁静萧瑟,连外头洒扫的小太监都不敢发出过大的声响,只怕扰到书房那位。

欧阳宇皓一身淡青色常服坐在桌前静静的翻看昨日未处理完的摺子,不时用着朱墨点批,身旁仅有一位磨墨的太监和一位轻手轻脚沏着茶的宫女。

瞧见太子眉间紧蹙,那宫女不住上前倾身道:「殿下要不先饮个早茶再批摺子?」话落便见那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令一旁磨墨的小太监不禁替宫女捏把冷汗。

欧阳宇皓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热毛巾擦试了下手,这才悠悠的抬起头看向一边弯着身的宫女,语气平淡无起伏的问道:「你是新来的?」

那宫女微愣,赶紧答道:「回殿下,奴婢三日前调来东宫当值。」欧阳宇皓背倚着身後的靠垫,盈白如玉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思量了半晌才道:「你下去吧,孤这边有小顺子在就好。」宫女这才松口气的退下去,低着头的她没有见到太子沈下去的眼色和一边面色微差的小顺子。

欧阳宇皓端起一边的茶盏凝视着淡黄的茶汤,清冷的声音透过那冒着雾气的热水,飘渺的散在空气中:「这次来访的都有哪些人?」

小顺子站直了身,面上一改方才的憨厚,冷肃的开口回道:「回主子,东蔚女皇遣三公主蔚明伊,锦国由右相温衍来贺,北玄使永乐小王爷乐正泯及大将军穆纪骁,其余西方小国⋯⋯」

「这些孤知道,江湖上呢?」欧阳宇皓不悦的打断小顺子,这些事好几天前便已经知道了,现下他烦的是变数较大的江湖人士。

小顺子思考了一下,接着道:「江湖人士没有特别大的变动,影卫们随时都注意着晔阳城内的异动,只是⋯⋯」

「只是什麽?」欧阳宇皓不耐的问。

「只是有传言道月萦阁的人出现在城中。」

「传言?既然是传言就想办法查清楚。」欧阳宇皓挥了挥手,示意小顺子退下。

他走到书房後的小间里,看着挂在一旁的太子正服,眉眼间微微露出些许疲倦,缓步走向一边大镜前,看着镜中眉眼如画的少年,竟一时认不出那张脸是何人,曾好几次听人说过自己与母妃长的异常神似,然而皇贵妃早在诞下太子时便逝去,故而他从小就不喜自己的脸,彷佛⋯⋯是从母妃那里生生撕下来的,就是这张脸让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的。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手指轻轻的摸上镜面那精致的眉眼,喃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呢?为什麽要在这里?在这里⋯⋯有什麽意义吗?」回应他的只余窗外不时的微风拂叶,以及他自己的呼吸声。

欧阳宇皓抬手解下腰带,脱下身上的常服,拿起一边的亮黄色红绣冕服缓缓换上,待他准备系上腰带时,身子蓦地一顿,侧过半身看向不请而入的某人。

〖随笔谈〗

早上写这篇突然惊觉皇帝真是个爱美的家伙( ̄Д ̄)ノ

个人觉得太子的问题根本就是青春期少年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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