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柳园大吼大叫,冲进大厅。
厅内只剩叔叔柳世良一家,父亲柳世则与娘亲卫氏则已离去。柳世良因已决定将柳舒泛送官正在骂柳舒泛,却被柳园打断:「什麽事吵吵嚷嚷的?」
柳园上气不接下气很是紧张的说:「翠羽……」
「翠羽怎麽了?」柳舒泛闻言马上出声。
「翠羽投井自尽了!」
厅内几人一听,脸色大变。柳舒泛更是一把揪住柳园的衣襟,「带我去!」
柳园连忙领着众人前去。
几人一到,便见柳舒洵神情冷淡地看着地上那被覆布巾的屍身。
柳舒泛冲上前,抖着手正要将布巾掀开,柳舒洵唤人拉开他,「你干什麽!」
柳舒洵淡问,「那是我的婢女,你有什麽资格看?」
柳舒泛如遭雷击,脸孔因忿恨而狰狞,「柳三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你玷污翠羽的清白,又比我高贵到哪去?」柳舒洵冷笑,「现在好了,人死一了百了,她也争得良婢的美名。」他指挥奴仆将那具屍体抬走。
柳舒泛想见她最後一面,却被几名力气大的奴仆抓住阻拦,行进时他见一只腕间戴着玉镯雪白的手垂落。认出那只玉镯是他送给翠羽的订情物,柳舒泛腿一软,「翠羽,翠羽……翠羽!」
他奋然起身,甩开那几名奴仆,正想阻止那些人将翠羽的屍体带走,柳舒洵一步便将他的去路阻去,眨眼间,他即被压在地上。
彷若嫌场面不够乱,柳舒洵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二堂哥,翠羽以死换你免入牢,你该感谢她对你的情深义重才是。」
「得不到她就毁掉她,世间哪有你这种人!」若非被压制,只怕柳舒洵已成柳舒泛拳下亡魂。
「我也很难过啊……」柳舒洵装模作样的以袖擦去那不存在的眼泪。
柳舒泛忿恨怒吼。
柳舒洵不理柳舒泛,迳向呆站一旁的柳世良行跪拜礼,腰弯得之深,直身时还得柳园相扶才能站稳,「叔父,舒洵管教奴婢不力,让她勾引二堂哥,导致今日憾事,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原谅舒洵一次。」
饶是见惯各种场面的柳世良也被眼前的景象弄糊涂,呐呐道:「舒洵啊,我们已决定将舒泛送官,翠羽经此一事,兴许已珠胎暗结,」他一顿,「你又何苦?」
「这事都是舒洵的错,既是错,就得改正。二堂哥今日打我打得好,这是天公藉二堂哥的手让打的,好让舒洵明白以往的不懂事,」他轻咳两声,柳舒泛痛彻心肺的嘶叫让他皱起眉头,摀着眼像受不住疼似的让柳园扶坐於席。
柳世良见柳舒洵病恹恹,脸无完好的模样,也知儿子是怎麽把他揍的。刘衡连太医都请来了。想及他绝决自刎,现下翠羽投井,一翻两瞪眼。「都先别说,你好生养伤。唉,都是造孽!」
柳舒洵摇头,「二堂哥打我是天意,我感激都来不及,何来造孽之理?天公使说二堂哥这顿打,目的就是让舒洵改过自新,还要与堂哥他们合好,尽孝尽忠,光耀咱们柳家……」话至此,再抬头已是满脸泪,「天公的吩咐舒洵不敢不从。」
柳舒洵张口天公,闭嘴也天公,让柳世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喜的是柳舒洵肯於与二儿子的争斗中退让,忧的是两人争执的源头翠羽这般死去,即使柳舒洵肯退让,也只怕两家裂痕更难修补。而更坏的是以柳舒泛对翠羽的情感,翠羽一死,这辈子是毁了。
他却无法再多说。柳舒洵对翠羽有多上心世人皆知,却为保全柳家名声将之逼投井;柳舒泛若是能如柳舒洵一般明了两个柳家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也便不会还伏地痛哭。
「叔父,您别担心,天公使跟侄儿说二堂哥有五子三女的命。人死不能复生,二堂哥总该有认清事实的一日。」柳舒洵这话说的婉转,却掩不去其中的冷酷。
可恶的是,他朝柳世良展露笑容,教柳世良即使心凉,也不由得回他一笑。待发觉被柳舒洵牵着鼻子走,也仅能莫可奈何的与一旁抿唇忧虑的妻子梁氏对望,摇首示意事已至此。
「来人,把二公子押进祠堂,他什麽时候肯向舒洵道歉,什麽时候放他出来。」
「诺。」
「爹!爹!你怎麽可以!你好狠的心……柳三,你不得好死,一定会不得好死啊!」柳舒泛的诅咒在离开後仍余音绕梁。
柳舒洵不痛不痒,哼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