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看见宇醒来我不放心。韫槿,你代替我留在这里好了,我下班再来接你。」时信偷偷眨眼给我暗号,随後他转身徵求蓝爸爸同意,「伯父,可以让韫槿暂时留在这里吗?」
「当然没问题。」蓝爸爸露出慈祥的微笑,意外爽快答应了。
我投予时信一个感激的眼神,内心的感动与温暖在此刻沸腾。他就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只要看我的眼神就能知道我的心情,还把我的想法转换成他的,替我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留在这里。
「路上小心。」我在时信离去前奔向他身边,拉着他的手,用唇语说了谢谢才放手。
他伸手,溺爱摸着我的头叮咛:「不可以乱跑喔,掰掰。」
我颔首,回到病房如坐针毡的挺直後背坐在沙发上,偷偷用余光瞄着学长身边的蓝爸爸蓝妈妈。他们看起来是如此担忧宇夜学长,为什麽先前在动手术时没出现?在加护病房也没有,甚至方才我和时信来时,学长仍旧孤零零躺在这。
那麽危急的时刻没有陪在学长身边,直到现在学长转进普通病房才突然出现,却又露出那麽担心的样子。学长对他们而言,到底算什麽呢?
「宇夜怎麽到现在还没醒来……」蓝妈妈双手握紧学长的手,自言自语的叹息。
「你还说!要不是你平常不管宇夜,他会跑去玩重机吗?」蓝爸爸忽然大声斥喝。
「你发什麽神经?我有在跟你说话了吗?你以为我有多少时间?公司的事我难道不用处理吗?」蓝妈妈站起身,气愤的吼回去。
「处理处理处理!那根本是你的藉口,我有叫你来公司帮忙吗?你放任宇夜不管,让他变成那麽叛逆的小孩,以後他要怎麽接班?」
「如果没有我,今天公司会有这种光景吗?为人父亲,你什麽时候关心过我们儿子了?现在出事才在那边鬼吼鬼叫,我看你只是想推卸责任罢了!」
「够了没?你一定要在外人面前搞得那麽难看吗?」
「好笑,是你先开始找我吵的!知道自己推卸责任是事实才故意转移话题。宇夜今天会变成这样就是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一切来得过於突然,我瞪大眼,呆坐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双方战火越演越烈,已经濒临口不择言的地步。虽然我清楚他们都是过於担心学长才会吵成这样,但从他们口中,推卸责任的丑陋却大过担忧学长的心。
『我在他们心中根本什麽都不是。』
『但如果我出事了也无妨,反正他们不会对我有任何一丁点的担心。』
如果是现在,就算会被讨厌、就算会被当成没教养的小孩,我是不是该帮帮宇夜学长?至少,该让他们知道学长的心情。
「蓝爸爸、蓝妈妈……」我倏地起身,握紧双拳,咬牙继续说:「宇夜学长从来没有变坏,他只是想要引起你们的关心,才会开始去玩重机的。」
殊不知这一开口,蓝爸爸、蓝妈妈却同时把怒火攻向我:「范小姐,我们知道你想帮忙,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他们的气势凌人使我退却,心脏像是被火烧似的煎熬。我本来想乖乖闭上嘴退至一边,但一看见躺在床上昏迷的学长,必死的决心瞬间取代懦弱的自己。
这是我,唯一能为学长做的事了。
「很抱歉,我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没有我插嘴的余地,但我认为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才行。」我握紧颤抖的双手继续道:「你们在争执的当下有没有想过宇夜学长的心情?他是真的叛逆乱来,还是想藉机引起你们对他的关心?你们说你们忙是在为学长的未来铺路,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学长要的根本不是那些物质生活的享受,说不定他要的只是一个关心。」
看蓝爸爸、蓝妈妈目瞪口呆的表情,我竟想起金核冠冕堂皇的丑陋,有些鄙视的笑出声:「大人都是一样的。你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认定我们小孩子要什麽,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家庭的温暖、一句平凡不过的关心?在你们眼中的叛逆,对宇夜学长来说,却是来引起你们关注的手法而已。」
握紧双拳,不安地等待他们听完此话的反应。然而,空间安静了,我站到脚开始麻痹,他们还是不发一语。
晚间,护士例行来做完检查离开,蓝爸爸才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表情对着我说:「范小姐,我能明白你说的,但宇夜那不是叛逆,而是随心所欲。我们会找人好好管教他,不会再让他继续变坏,你大可不必费心。」
这一瞬,我愣了。
他们的回答让我感到荒谬至极,甚至觉得是我自己耳朵出问题。我说得那麽明白,还为此等那麽久,他们到头来还是听不懂。
「宇夜学长从来就没有变坏!你们知道车祸发生的原因吗?」看他们面面相觑的模样,我终於明白学长不经意流露出的心酸,激动地掉下泪来,「如果你们不爱他,当初为什麽要生下他?」
连事发原因都不清楚,就断定自己儿子变坏了,原来学长在那个世界里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他们为什麽要让一个那麽温柔的天使,活在一个那麽冷漠的世界里?
蓝妈妈走到我面前泪流满面赏我一巴掌,随後蓝爸爸扯着我的手,把我拖到门边,「你滚!我们对宇夜的爱,你这个外人是感受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