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萱依旧日日天未亮就出门至军营,到了傍晚才回府沐浴和众人一起用晚膳,表面上似乎和从前并无不同,实际上她每日用完午膳便离开军营,每天的行程虽不一定,但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小南北。
虽说小南北是云宛萱未来夫婿的产业,但还没成亲,往小南北去得太勤似乎不太好,石榴在心里忧心,却不知该找谁商量,更让她担忧的是云宛萱竟然请胡掌柜帮忙送信,对象还是慕容颖,她更加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什麽了,送信明明可以交给驿站或是王府自己的人,就算要请胡掌柜帮忙送信,对象能不能不要是那麽敏感的人,石榴被这样不靠谱的小姐弄得头疼。
慕容颖不只是王府不愿有交集的皇家人,还是曾和她有过两小无猜情谊的青梅竹马,这让周沐旭知道了岂不是不好,石榴哀怨的瞅着云宛萱,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向聪明的小姐怎麽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另一方面,胡掌柜虽然将信收下,却是先将云宛萱送信给慕容颖的事情报与周沐旭知晓。
听着周华禀报,周沐旭沉吟了许久,周华大气不敢吭一声的站着,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萱姐儿,你是为了不让我知晓後多想,所以故意交由胡掌柜送信,还是只是单纯为了不让王府的人知情才交给胡掌柜?让未来夫婿的人给前任情人送信,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你才做得出来,周沐旭摇头叹息却仍让人依循云宛萱的话去做。
「照着她吩咐去做。」
得到周沐旭指示後,胡掌柜迅速将信发出,没几日慕容颖便收到信,收到信的刹那他不免疑惑,他与平南王世子素无来往,不明白周沐旭为何让人送信给他,虽不明白缘由,思及二人唯一的交集,慕容颖仍是将信抽出,展开信的那刻他既讶异又难受。
信里明显是云宛萱的字迹,他不会错认,但为何云宛萱却是交由周沐旭送信,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这麽要好了吗,云宛萱不瞒周沐旭与他联系,周沐旭也不猜疑云宛萱吗,明明该为云宛萱得此良人感到高兴,慕容颖却觉得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闭上眼睛深呼吸,沉住气看信,越往下看慕容颖越心惊,云宛萱究竟知不知道这封信若落在他人手里会给她、给王府带来多大麻烦,周沐旭又知不知道信件内容,若知道内容仍帮她送信就不怕受牵连吗,若不知道内容就帮她送信,难道周沐旭就真的丝毫不介意他与云宛萱的过去吗。
无论慕容颖有多少疑问多少担忧,他仍是设法打听云宛萱想知道的消息并透过周沐旭的人手回信,有些不是几日内就有消息,不愿云宛萱等得心急,一有进展,慕容颖便让人将消息送回给云宛萱。
看着云宛萱透过胡掌柜和慕容颖的联系越来越密切,石榴忧心忡忡,让云宛萱想忽视都不行,幸好回到王府石榴里并不显露她的担忧,连芙渠也被她瞒过。
「你每日这般担忧的模样,好似我怎麽欺凌你了。」
从女兵营出来往男兵营跑去的路上,云宛萱笑着说。
「小姐,您还笑得出来。」
石榴也不问云宛萱要去哪,只策马跟着她,听她这麽说不满地瞪她,她日日替她担心,她倒好还来调侃她。
「唷,还瞪我。」
云宛萱故意拍拍胸脯以示害怕,面上却尽是戏谑,气得石榴哼一声将头撇开。
云宛萱只好跑到另一侧,石榴又将头转至另一边,云宛萱再次换到另一侧,两人来往数次,石榴率先认输。
「哼。」
石榴目不斜视紧盯前方,看着她这样孩子气,云宛萱忍不住大笑。
「就是为了不让世子多想,才要透过世子的人送信。」
笑完以後,让马慢慢踏步往前,云宛才萱轻声说。
「小姐?」
「你不明白,有些疑问我要找答案只能透过三皇子,信我是一定得发出。」
人虽然还是方才与她恣意笑闹的云宛萱,周身却彷佛被一股沉重笼罩,石榴看了更是忧心,她不明白她自小伺候的小姐似乎自先镇北王爷过世後就变了。
「小姐,无论您想做什麽、去到哪里,石榴都随伺在侧。」
石榴正色说,她无法替云宛萱分忧,也弄不明白云宛萱的想法,至少她能陪着她,就像小时候云宛萱难过的时候她与芙渠双双陪着她一样。
云宛萱微笑点头。
直到来到军营门口,石榴才意识到云宛萱此行竟是往男兵营来,原本她以为云宛萱只是要来这附近,想不到竟然是要到兵营,从前云宛萱也常来,但自从年岁渐长分去女兵营习武操练後,便很少到这来了。
「将军。」
守门小兵肃然对云宛萱和石榴行礼,石榴的兵阶虽不高但也高过被派来守门的,因此两人皆端坐马上。
「去通报一声,我有事寻王爷。」
其中一个立时领命向内跑去,云宛萱和石榴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另一个小兵,两人缓步前行。
不须人带路,云宛萱还记得路怎麽走,云宛萱和石榴来到云安鑴的营帐前,从前便是先镇北王爷的营帐,外头守着的毫不意外是云安鑴的亲兵,见到云宛萱前来,亲兵行礼後替她掀开帐门请她入内。
「不须通报?」
虽说小兵应该已前来报信,但通常到门外尚须通报。
「大将军有令,将军前来直接入内便可。」
云宛萱点点头入内,石榴自发的留在帐外。
「怎麽突然来了?」
虽未必能一道用晚膳,但若云宛萱要寻他,仍是能在夜里寻他说话,因此见她前来军营,云安鑴有些诧异。
「有些事情想与大哥说说,也想来看看父王先前办公的地方。」
男女有别,云宛萱年岁大了以後就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军营又都是男性,她已许久未踏进这个营帐。
「你自个儿随意看看,我先把手边这些事料理。」
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客气,云安鑴说完便再次埋首,案上堆积的文书压得他喘不过气,却又不能不管,云宛萱这边走走那边翻翻,在云安鑴、云安镔与云宛萱三人之间,不存在任何军事机密,因此云宛萱自在的随意翻看,丝毫没想过云安鑴会不会介意。
云安鑴桌上的都是目前要处理的事情,云宛萱想看的是从前的卷宗,翻到有兴趣的便停下脚步细看,没兴趣的便放回原处,云安鑴也不理会她,直到忙到一个段落才动动脖子起身。
「看什麽看得这样有兴致。」
「前次战前的情报。」
提起那次大战,云安鑴脸色一沉,一场战争伤亡了无数将士,就连先镇北王爷也因此战亡,一思及此云安鑴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
「大哥,你可曾怀疑过,为何西北和南疆这麽凑巧的都有大军压境?」
且只为拖住军队,并不为了打战。
「你这话何意?」
云安鑴知道云宛萱不会无的放矢,她会这麽问必然有她的想法。
「如果不是两处军队都被拖住,这场大战不会这样惨烈,我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巧合,所以让人去查了一下。」
云宛萱自知理亏,不自觉放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