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静煦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而面前的人则是淡然一笑，彷佛没有感受到那紧迫盯人的眼神。
「……伊人？」
沉默许久，巫静煦才迟疑地叫道。
「是我。」
顾伊人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其实也不怪巫静煦怀疑，因为在她记忆中的伊人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双桃花眼上是又长又浓密的睫毛，那片薄唇永远是不点自朱的嫣红，而她的皮肤白皙如凝雪，整个人彷佛是九重天上的仙子，和眼前的样子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天啊，你真成这个样子了？这样你叫其它的男性同胞怎麽活啊？」
既然知道眼前的男子，噢不，是女子，就是顾伊人，巫静煦也就没有顾忌地直接开口说了。
「呵呵！羽柔也是这样说，记得当初大学新生训练时她一看到我就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最後还跑来跟我说：帅哥，可以跟你要个电话吗？」
顾伊人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又再次放声大笑，而巫静煦则是无奈地抚额，她也是知道自个儿妹妹的个性，看到帅哥完全没抵抗的，恨不得马上将人家扒光拖上床一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大色狼啊！
突然……
「你看那个人，好帅呢！」
「喔天啊！捕获野生帅哥！」
两人本身就站在人群多的路口上，此时顾伊人放声大笑，笑容灿烂夺目，引得路人频频回望。
「……伊人等等再聊吧，你先告诉我你怎麽去店里？」
巫静煦顶着众人的目光，头低的都可以撞到地板。
引人注目什麽的最可怕了……
「骑重机啊，走吧！我载你。」
顾伊人好像也察觉到了巫静煦的困窘，於是收起笑容拉着巫静煦离开。
＊
「叮铃～」
这个时候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不少顾客听到声音便瞧向门口。只见一名男子一身冷色系的打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神秘气息，那一双眸子沉静如水，但只要一望过去便彷佛掉入漩涡中，一阵天旋地转，心口也开始噗通噗通地跳动。
「来了？」
顾瑾瑜从後头储藏室走了出来，挑眉看了一眼朝他走来的顾伊人。
「嗯，来了。有留位子给我们吗？」
顾伊人语气淡淡地说道，不如方才遇见巫静煦的欢喜语气。
「後头窗边，暖暖也在那。」
顾瑾瑜一边说道一边看向顾伊人身後的巫静煦，此时的巫静煦完全是低头状，她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四周，而罪魁祸首就是前面的这对兄妹。
今日的顾瑾瑜身穿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跟旁边顾伊人的气质相似，同样的淡雅，同样的柔和，只不过顾瑾瑜多带了一分疏离，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去吧。」
看到巫静煦僵硬的模样，顾瑾瑜勾起嘴角催促道。
顾伊人一脸促狭地看了一眼巫静煦，然後又看向一旁的顾瑾瑜才拉着巫静煦走向座位。
巫静煦走在前头，一来到靠窗的位子，一团东西迅速扑进巫静煦的怀中，因为冲击力太大，巫静煦往後倾倒，幸好顾伊人在後头，伸手扶住了抱住暖暖的巫静煦。
「谢谢。」
巫静煦抱着暖暖站好，她刚才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不谢。」
顾伊人看向前方的柜台，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地看见一脸寒冰的顾瑾瑜。
此刻这三人之间的小互动完全被店里的顾客看的一清二楚，没办法，谁叫这三人的颜质都不低，眼光自然是放在他们身上，不然浪费啊！养眼的画面就在前方，不看的都是头壳被撞坏的好吗？
「这是传说中的两男抢一女吗？」
「这明明就是赤裸裸的基情啊！」
「拍电视剧吗？这颜质，啧啧啧！」
「喔喔喔喔！那只狗狗好可爱！」
梁羽柔一推开店门就听到顾客们低声讨论，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梁羽柔随着顾客眼神的方向看去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天啊……」
难怪她听到什麽两男抢一女，原来是顾伊人，等等！这不男不女的妖孽竟然半拥着她姐！喔，难怪店长一脸……嗯……生人勿近的样子……
「店长，我来啦……」
梁羽柔赶紧换了衣服走到收银台的位置，跟顾瑾瑜打了招呼。
「嗯。」
顾瑾瑜看了梁羽柔一眼，接着就走回了後方的厨房。
梁羽柔感觉到背上的寒毛竖起，她又惹到谁了啊！真是！
＊
「你怎麽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巫静煦一坐下马上就开始发问。
没办法，她实在太好奇了，好好的姑娘怎麽就变成一个帅哥了呢？
「你觉得一个女生剪掉长发是为何？」
顾伊人抚摸着暖暖，眼神中带着笑意。
「……失恋？」
巫静煦想来想去，最长听到的就是这个理由了，虽然感觉不靠谱，但目前她也只有这个答案。
「如你所想。」
「什麽？」
巫静煦差点将刚入口的茶水吐出来。
「没什麽好惊讶的，每个人都可能失恋。反正我失恋後就剪了头发，然後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两手一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顾伊人眼底是一片清明。
「不说这个了，你後来过得怎麽样？」
「不怎麽样，就继续把课修完，然後当了一阵子的美术老师，接着就回国了。」
看出顾伊人不太想继续谈下去，巫静煦也没有追究，依着顾伊人转到下一个话题。
「我朋友可参加过你的画展。」
「不过是和别人合办而已，哪来我的画展？」
＊
「一起吃晚餐？」
时间过的飞快，聊着聊着时间竟是到了接近傍晚七点左右。此时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
「当然。」
听到顾伊人这麽问，巫静煦欣然同意。
久违的相见，两人的感情倒是没有生疏，依旧如同最初的亲密，完全没有任何的隔阂。
「我去跟他们说一声，邀他们同去？」
「好。」
巫静煦穿上大衣，抱起暖暖站在店门旁等待。
方才聊得太高兴，现在有些乏了，巫静煦闭上双眼。几分钟後，巫静煦听到梁羽柔的欢呼声，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她真的很爱她这个妹妹，梁羽柔每次在她心情不好时总是尽力带给她欢乐，总是那麽贴心的为她着想，每次听见她的笑声，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暖流，温暖了四肢百骸，让她不再寒冷。
倏忽，阴影笼罩，鼻尖传来一股极淡的青竹香味，虽说微不可闻，但清凉的气息依然盈满鼻间。
一瞬间，巫静煦有些恍惚。
就算闭上眼，巫静煦还是可以感觉到人的接近，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靠近。
手上一空，暖暖被接了过去，一时之间，巫静煦感觉到怀中的温暖迅速消失，取代的是孤独的凉冷。
「暖暖睡了。」
放下举在半空中的双手，巫静煦双眼依旧闭着。
「嗯。」
清润的嗓音悠然低沉，巫静煦心湖微微荡漾。
「不睁开眼吗？」
再次开口，嗓子清亮不少，其中不难听出那人的笑意。
「就这麽闭着也没什麽不好。」
「困了？」
「困倒是不至於，只是有些乏了。」
双眼突然覆上一双手，动作轻柔，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双眼被手心的温热给驱走了寒冷。
「吃饭啦！伊人，你要请我！」
「去找你店长说去，我没钱。」
听到梁羽柔和顾伊人的声音，巫静煦睁开双眼，眼前的手同时落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目俊朗、姿容卓越的面容。
巫静煦愣了一下。
「店长，去哪儿吃啊？」
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梁羽柔直接冲到顾瑾瑜眼前问道。
「跟我走吧，他只负责买单。」顾伊人暗自摇头，拉着梁羽柔走出门。
她这个朋友怎麽就这麽不会看情况呢？
「走吧。」
回过神来，巫静煦先顾瑾瑜一步踏出了店外，跟在顾伊人和梁羽柔後。
顾瑾瑜看了一眼巫静煦，才慢悠悠地跟上脚步，只是始终保持着一公尺的距离，没有过於接近也没有过於遥远。
「Noëlla……」
顾瑾瑜看着前头的女子，眉头微蹙，轻唤出那个令他心跳的名字。
方才在她的眼中，他有一瞬间看不见自己的身影，虽然稍纵即逝，但他却看的真切，没有一丝的光亮，有的只是一片的漆黑。
＊
晚餐结束後，因为顺路，顾伊人骑重机载梁羽柔先离开。
「你跟暖暖在这等会儿，我去开车。」
巫静煦点了点头，代表自己听懂了，顾瑾瑜见此瞥了一眼追着自己尾巴追得欢快的暖暖，又看了一眼巫静煦才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巫静煦动了动身子，看着跑得正欢的暖暖，一脸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顾瑾瑜开车来了，巫静煦将暖暖抱进了车内，一路无语，沉默蔓延四周，谁都没有开口，就这样到了巫静煦公寓楼下。
「再见。」
「Noëlla。」
正准备关上车门的巫静煦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一个冲动，她问出一个让她纠结很久的问题
巫静煦目光对上顾瑾瑜的，只见眼前的人眸色渐深，但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巫静煦握紧拳头。
「晚安。天冷，早点睡。」
「你也是，晚安。」
原本微颦的眉慢慢松开，顾瑾瑜扬起嘴角，看着巫静煦走入公寓中。
上楼之後，巫静煦往窗户一看，这才发现顾瑾瑜也在车窗里回望她，呼吸一窒，等着车离开才吐出一口气。
巫静煦抬手摀眼，她忘不了在她睁开眼的刹那，她从顾瑾瑜眼中瞧见的那抹温情，柔和的彷佛是夜晚的月光，醉人的像是红酒，但却又淡的如同他那若有似无的青竹香气，难以察觉。
「是真的吗？还是那又是你给我的错觉？」
巫静煦搓了搓手心，现在正值十二月，往年的这时间还能穿着薄长袖，可不知怎的，今年却在十一月时就冷的不行，巫静煦将发凉的双手塞进大衣的口袋里。
「Avez-vousété。」
「你一直都在。」
巫静煦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