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好吃吗？」他忽然发问，我还在试着算数从一数到一千好抵挡想笑的冲动，他就抬起头来。
「好吃，这是楚明被国王赏赐的葡萄，让府里的人改良过品种，都没有葡萄籽。」我点点头，看过去盘中，那三串葡萄已经被我吃的七七八八，没剩几颗挂在上面。
这西凉葡萄好虽好，又甜又香比荔枝还要美味，就是籽麻烦，一边吃还要一边吐籽。我喜欢这西凉葡萄，可是每次都边吃边忘了吐籽，小翊知道这件事之後就告诉老太太我说如果籽都吞下去就会在肚子内发芽，到时候从嘴里长出一颗葡萄树很可怕。
把我老太太吓得不轻，只好又请来鬼医莫名，鬼医莫名给我把过脉，什麽话都没说就开药方，临走前还瞪了小翊一眼，我搞不清楚为什麽，但那阵子小翊天天替我送药到房内，我俩聊天聊到深夜，许多时候他就直接睡下了。
楚明知道这件事情後立刻命令府内园丁三个月内改良品种，否则就发配边疆做苦力，被吓破胆的园丁想尽办法终於达成目标，从此之後我就有了无籽葡萄。
「是吗？楚明？」楚瑜低下头，这句话语气特别的轻。
「他也成为堂堂一国丞相了。」
「我想大概是你的遗传吧！」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吗？」楚瑜看着我，眼中含笑，还有某些我读不懂的情绪。
「小狐狸，给我剥个葡萄吧！」
「嗄？」
「我不爱葡萄皮，替我剥一个好吗？」
我眨眨眼，却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从盘中拿了一颗特别大颗的葡萄认真地剥起来，皮薄汁多，我剥得满手都是果汁，连皮带着肉剥下不少，等到剥好这颗盘中尚称最大的葡萄只剩下盘中最小葡萄的一半。
「来。」我把葡萄凑到楚瑜唇边。
楚瑜看着我，眼中有丝神秘，张口吃下葡萄……跟我的指尖。
指尖很温热，但我已经习惯这种事情，小翊也常常说要替我消毒被针扎到的伤口，这大概就跟消毒没两样，只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懂为什麽剥葡萄也要消毒。
於是我只是瞪大眼定定看着楚瑜，打算等他「消毒」完毕再放开我。
楚瑜淡定的看着我，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像是想要从我脸上找到什麽可是却没成功，最後他的唇离开我的指尖，我拿出手绢擦拭，不然指尖会湿答答。
他看着我的反应，忽然闷笑起来，一手揽着我一手摀住自己的嘴笑得不可开交，我觉得几分莫名其妙。
「楚瑜？你怎麽了？我是不是不小心点到你的笑穴？」不然怎麽忽然笑成这样？
楚瑜抬起脸来，笑地满脸通红。
「你好像煮熟的虾子。」我很中肯的形容。
他拍拍我的颊，又留下一句谜一样的话。
「你果然很不解风情。」
我一边擦指尖一边困惑，怪了，可是外头的人都说楚老太太风情万种耶？
难道此风情非彼风情？
「娘，该用晚膳了。」那句甜甜的叫唤跟平常比起来有些僵硬，我这才发现小翊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门口。後来我才知道我家楚翊就是可爱的兔子公子，小海就是活鱼公子，他扮成兔子可爱归可爱，但想到他对於自己亲兄弟那般下手不留情的态度让老太太我有些担心。
「嗯好。」我乖乖点头，正要溜下楚瑜的腿，楚瑜却抱着不放，我疑惑往上看，却见到楚瑜的视线正跟小翊交会。
这父子相见，怎麽空气中有滋滋作响的声音？
他们互看好一会，我怕他们持续到天荒地老，我还想去吃晚膳，要用眉目传情交流这些年失去的父子情感也不要多拖我一个老人家下水。
「楚翊，快叫爹啊！」我看这孩子是别拗，久了陌生不肯喊，不是有那种聚少离多儿子不认得父亲的情况吗？楚翊的孩子又最小，肯定印象最少，陌生是应该的，我就得开导开导他。
楚翊没有反应，表情大有壮士宁死不屈的意味，但在我的坚持下又慢慢软化。
「爹。」这声爹喊得之不情不愿，恐怕听到的人都会以为他在喊某个虐待他的继父，我决定等吃完晚膳在好好说说他。
楚瑜倒是不计较，对於这句话扬起笑容。
「乖孩子。」
楚翊沉着脸走出门去，当我跟楚瑜经过廊前看见家中院子围墙多破了一个大洞，我忙提醒後头的仆人明天要叫人来修理。
「这好端端地，围墙上个月才重新砌，怎麽又塌了，肯定是找到黑心商人……」我嘟嘟嚷嚷，不能理解。
楚瑜耸耸肩，握着我的手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