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是一部普通的言情小说,男主角大半个月见不到女主角,兴冲冲去到女主角工作的店舖,一定会向她撒娇,怨她久久不跟他联络;一定会守到女主角放工,接她回家,抱着她轻轻埋怨,共度一个缠绵的晚上。
但郁静逸知道封玮不会这样做:这不合符他的个性。她解释不了这晚他为何来了她工作的地方,但那也不太重要。封玮是个骄傲的男子,眼睛生在头壳顶,傲视群雄,有太多女子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卑微如她的这种女子也不少。他从来不需要死缠烂打、放下身段,或为了哪个女人而作出妥协,留在他身边的,自然要承受他的脾气与任性。
不是说他是个坏男人,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捱,感情从来没有对错之分,故此郁静逸了解自己得不到这个男人後,真的从未想过这段感情是浪费时间,亦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有做错。
她拿抹布、拖把清理封玮倒泻咖啡跟玻璃杯的残骸,打烂杯子的钱由封珑赔偿,他没料到那番话能使封玮有如此反应,加上封玮又是学生,就省得要他赔。封玮那打烂咖啡杯後,沉默不语,冷淡地随封珑离去,由头到尾没有跟郁静逸交代,他那晚为什麽要去她的店里。
或者连他也给不出一个合理原因。老实说,她不想知:已经不想再抱有任何愚蠢的期待,她这次就是要走得乾脆,俐落地斩断情丝,这几年内也不想再开始一段新感情。几日後,她检查银行户口,发现户口多了十一万。他是打哪里集资的?这十一万是他两个哥哥借他的未来钱吗?郁静逸登出网上银行户口,揉了揉一阵钝痛的太阳穴,又颓废地踱步出客厅,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
论文已经赶完,她也不再是学生,再过不足一个月,她人就在澳洲。连同她自己储下的十万以及封玮还她的钱,就算到了澳洲不工作,也可以轻松度过大半年。封玮的姿态很清楚了,他们无论是感情还是金钱上,也再无瓜葛,分得乾乾净净。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大概不消半个月又能找到新玩伴,她却是累透了,以後也不敢再用钱买男人、买感情。
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到澳洲前一日,她会先去电讯公司更换手机号码,然後只将新号码告诉不太管她的母亲,以及几位亦师亦友的教授,还有中学时结识的柳老师。她肯定再过十年、廿年,她都不要走上柳老师的旧路。郁静逸有自信能养活自己,又不需要满足父母的期望、硬要成家立室,若有一日要嫁人,那一定是嫁给她所深爱的男人。
爱呀。像她这种市侩的女人,也能够再像这次一样,花毕生力气、付出自己的一切、连自己的本质也散失,再去爱另一个男人吗?
正这样想着,门口传来钥匙声,吓得她机敏地自沙发弹跳起来,她一个单身女子独居,多年来培养出警戒心,有她家钥匙的妈妈又从来没跟她提过今日上来。她立刻抄起买在家中防身的电击棒,守在门边,打算一见到不对劲就不管三七廿一,一棍敲下去,岂料开门那一下,入目的是一张熟悉而张扬的俊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