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转头看向苏飞,伸过手来。苏飞下意识想躲,被他按住。出乎苏飞的预料,他并没有继续,只是帮她把裙子翻下来穿好。
「你就这麽心不甘情不愿的?」萧炀不明白,语气中抱怨多过疑问,「你的身体明明对我有感觉。」
苏飞躺在哪里喘息着,声音小得几乎如同浪潮,一个字一个字拍打在萧炀的心上。
「并不是男人要,女人就必须给。」
「并不是男人要,女人就必须给。」萧炀喃喃地重复,思索了一下,翻过身,背对着她。
一直以来,他的人生哲学,就是想要的,必然要得到。至於手段,只是完成一件事的必经之路。只要目的达到了,无所谓过程。而女人,便是男人的附属品,用来发泄的对象,不仅包括生理上的欲望,甚至包括男人的各种情绪。女人,可以占有,可以成为争夺的藉口,可以利用,可以当作工具。女人可以挣扎,反抗,却无法拒绝。如果他要,便一定要得到,和任何一样他想得到的东西相同。地盘,生意,货物,不给,可以用抢的。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贞节烈女,要死要活,最後不都乖乖的跟了他。只有这个苏飞,居然和他说,并不是男人要,女人就必须给。
「我明白了。」
好,如果这是她的生活选择,如果这是她惩罚他的手段,他接受。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耐心会有多少。
『苏飞,我为你,为我过去的错,退这一步。你最好不要因此来挑战我的忍耐力,我怕我会将你伤得更深。』
苏飞想,他也许真的明白了。以後的三日,他都再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甚至,不再和她讲一句话。只有每一次毒瘾发作之前,默不作声的递给她那一捆绳子,让她把他绑在床上。
她手里握着枪,坐在那里看他独自挣扎,独自痛苦。听着他忍无可忍的呻吟,她心痛如搅,却偏偏一动也不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残忍。
苏飞在屋後的泉水里洗乾净他每一次汗湿的衣服,然後在屋内的炉子旁烤乾。空气太过潮湿,想要晾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每天的太阳都很大,他却不让她在外面的树枝上晾衣服。
他解释了原因,行动出了差池,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会找来。原本他们在这里呆一夜便要离开的,却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得不停驻。每一分钟都是在赌,赌那艘游艇的爆炸和大火究竟起了多大的破坏作用。
苏飞不太懂,但是她明白了,他们这是在逃亡。
出乎萧炀意料的,苏飞很踏实,没有想要逃跑,也没有再故意挑逗。他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她就默不作声的把她绑在床上,然後握着枪远远的看着她。他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镇定的一个女人。
而苏飞给萧炀的意外,不只这一点。
即便萧炀多麽的小心翼翼,他们还是找来了。虽不知是申家的来报仇,还是洛家的来灭口,对於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当萧炀小心翼翼的从窗口看着外面,然後把枪装满了子弹递给苏飞的时候,苏飞就知道,那些人来了。
给苏飞一把枪,这是一个危险的决定。虽然这两天,她有大把的机会要他的命,但是她没有。不过女人的心如海底针,很难揣测。如果在这关头,她要反悔,他是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萧炀给她枪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她能在最後一刻,保全自己不再受苦。药物侵蚀了他的神经,反应速度已远不如以前。这次也是等到他们都快到门口他才警觉,几乎来不及准备。他希望如果他真的不幸死在他们手下,苏飞能痛快地给她自己也来一下。算是殉情,还是自我解脱,能死在一起,对他也算是一种安慰。
子弹上膛,萧炀和枪便融为一体。
苏飞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与那些人缠斗。子弹打在木头上,爆起一片片木屑四散飞扬。他动作灵敏如豹子,枪法准狠,直接爆头,几乎弹无虚发。
他们人太多,萧炀只能依靠本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本能也已经退化到偷袭的人侵到身後却无暇分心的程度。心中有那麽一瞬间,他已经在等死了。他不知道这种颓然感由哪里冒出来的,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认输过,就算子弹已经打出来了他也要拼一下,起码要躲过要害。而这一次,他的脑子里竟然有一种等待死亡的释然感。是因为苏飞在他的身後?是因为知道她也许会和他在同一天死去而心中雀跃?真正是莫名其妙。
有些画面在苏飞的脑海里浮现,层叠的障碍物,突然闪现的假人靶子,右手举平,左手托稳,眯眼,瞄准,勾动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响,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倒下。只是一瞬,萧炀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枪响,可是倒下的却不是他。他转过身,看着依旧举着枪瞄向他的苏飞。
萧炀不禁感叹,姿势真标准,准头也不错,居然没有打偏。
苏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站了起来,手里的枪口冒着烟。她杀了人。子弹打穿了那个偷袭的男人的後脑。
「走吧。」萧炀向她伸出手,这里已经不能久留。
苏飞站在原地,没有动。
萧炀想起了那天在蔷薇园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的话。终於,他可以履行这个诺言了。
「跟我走吧。走去天涯海角,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苏飞的大脑一阵抽搐,眼前突然闪过一片夜色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