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道上,四处传来了叫卖声,渐渐的,所有人的眼光被吸引过去,原本几乎在车拼的努力嘶吼,安静了下来。
一袭樱红色华服的女子悠悠的走在路上,懒懒的瞥了一旁,对於这种场景她早已多见不怪。
她记得,从她与姊妹开始会自己上街买东西後,每每上街都会有一堆眼光盯着她们三个看。甚至有几个心怀不轨的人曾经向前搭讪,想借机掳走她们,却被自己与那名同父异母的姊姊给打跑了。
她们家三名姊妹中,应该说……她认定是家人的姊妹中,各个都长的绝世倾城,各有特色。
「小美人……」
才刚拉回思绪,程寒若冰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名心怀不轨的男人。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程寒若冰闪过他的魔爪,继续往前走。
还没来的即反应,男人愣愣的看着抓空的右手,转过身子又朝程寒若冰一抓。
虚影一晃,程寒若冰消失在男人面前,随之出现在他身後,狠狠的朝着他的脊椎踹了一脚後,踩着他的背脊走过去。
完全不知道发生甚麽事的男人只能吃痛得在地上哀嚎,眼睁睁的看着程寒若冰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端。
而自始自终,完全都不将男人放在眼底的程寒若冰转了几个弯後,来到城里最大的客栈中。
一进到客栈,掌柜的便立刻迎了上来,「寒姑娘,您可终於回来了!」他笑着一边搓着手掌,一边朝着程寒若冰哈腰。
在江湖上,没有程寒若冰这个人,只有寒汐冰。
瞥了掌柜一眼,程寒若冰淡淡的回应着:「怎麽?」
「呃……就是……」掌柜忽然有点儿尴尬,「寒姑娘与小店签好的一周已经到了……不晓得寒姑娘是否继续住?」
不冷不热得看了掌柜一眼,原本只是在思索是否继续留下来,没想到掌柜却吓的自己解释着。
「因为来了大客说要包下所有空房,所以小人还在犹豫是否要将寒姑娘的客房算在内……」
点了点头,听完掌柜的话後,程寒若冰的心中有了底。
「拿去。」她伸手丢了一袋布包给了掌柜,沉沉的重量让掌柜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小人就不打扰寒姑娘歇息了,有事尽管吩咐小人。」说完,掌柜弯着腰离开了程寒若冰的视线。
其实继续住在这儿也没甚麽特别的事情可做,因为在这一个礼拜内,她已经将这座城周围的山林绕过,也摘了她也许需要的药草,甚至连湖底也去过了,就只为了看看这里是否有些特殊的植物。
但是,她就是看不顺眼因为要包下空房,而迫使原先住在这、合约到期的人要速速离开的人。
直接说要包下所有空房,代表他们人数众多,能在多一房对他们而言肯定是好事。
而她……偏不让他们所愿。
反正在多待一些日子,她也可以上街逛逛,买一些链药的材料,也不无坏事。
回到房里,程寒若冰走向衣柜拿了件薄衫後便再度提剑出门。
她原本是回来整理行囊的,不过既然不打算走了,她自然改拿件薄衫出门,因为在这儿的夜晚,非常得冷。
※※※
晚风吹拂着,坐在窗口的男子淡淡的看着窗外,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不管他是否有听进去,自顾自的向他说着许多事情,整个画面非常得怪异。
忽然,一直在说话的男子停顿了下来,眼神直直勾着方从二楼走下楼梯的女子,虚声的吹了声口哨。
「想不到江湖女子还有这般令人惊艳的。」他从程寒若冰的步伐和肢体判断她是个行走江湖之人,而非伪装。「欸,天殇,你也看看。」他挨向坐在窗边的男子,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强迫他看向程寒若冰。
转头之既,程寒若冰对上了邢天殇的眼,仅只一瞬间,但两双冰冷的眼眸中只出现了对方的身影。
没有多加理会,程寒若冰转身走出客栈,此时的她,只想早点买完想要的东西,早点儿回客栈就寝。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男子又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天殇,你说,你觉得她是哪个门派的?」
通常在江湖上,有着特殊气息的人,若不是身处於有一定等级的门派,就是师父是个高人,所以徒弟的身上会渐渐染上师父或门派所拥有的习性与一些气质。
因此袭云天下意识的断定程寒若冰是属於某个门派的成员,而且职位不低。
「如果你有那闲情逸致去研究女人,到不如立刻去处理我交代的事。」说玩,邢天殇离开座位,离开客栈。
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听到,袭云天说着:「这就不对了,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难得在江湖上遇到可以与自己匹配的女子怎能不好好考虑一下?喂!你还当真不等我啊!天殇!」
说着,袭云天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
两人一前一後来到郊外的林子中,袭云天别了别嘴。
「我说天殇,你要的那东西这鬼林子怎麽会有?」
他这友人身中奇毒,这毒不会马上毒发,而是会一点一滴的吞噬中毒者的武功和脏器。必须靠一种名为「阎葵」的植物熬煮而成的药,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制好,否则毒性会在半年後完整吞噬全身。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到底长甚麽样子不是?」
听到他的话,邢天殇停下了脚步,浑身散发着杀气。
的确没错,害他中毒的人只给了「阎葵」的提示,但是却没有说明它的样子和俗名,「阎葵」只是某个小村落里头的村民知道的称呼,而那村落早已不复存在。
「铿锵!」
听到刀刃的声音,邢天殇敛起了杀气,和袭云天小心翼翼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在林子的深处,他们看到一抹樱红色的身影在月夜的森林中飞舞着,双臂上挂着的黑色长绫彷佛有生命般的飘零在空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她如同这座森林的守护神女般,如此的不可侵犯。
但是她的身後却有个坏了眼前美景的黑衣人,他手中拿着一把大刀,不停的砍向她。
无声的吹了声口哨,袭云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瞧瞧,这不是方才在客站遇到的那位俏姑娘?她武功还真是了得啊……」说着,他瞥了一眼正在追着程寒若冰的黑衣人以外,倒在地上的六七名黑衣人。
伸手甩出长绫,绑在长绫两端、如手掌般大小的铃铛蕴含着内气打向了黑衣人。
躲过了程寒若冰的攻击,他再次举刀。
而程寒若冰则依然一脸淡然的看着对方,再次将内功注入铃铛,朝着黑衣人在度一掌。只是她这次不如之前般的紧握住、操控着黑色长绫,而是伸手从衣襟中拿出了一把红黑色的扇子,伸手甩开扇子後,将它朝着黑衣人的方向一掷。
顺间,从扇子的骨架中冲出了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黑色物体,牠们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下。
程寒若冰甩袖,冷淡的道了一声:「去。」
那些物体顿时迅速的冲向黑衣人,将他一点一滴吞噬。
「呐,真的不说,谁派你来的?不说的话,这些孩子会保留你的神经,让你亲眼看见你的肉、你的血、你的骨头是如何一点一滴的被啃食的喔!」偏着头,程寒若冰此时天真无知的举动与她那残忍的话完全沾不上边。
「说!我说!求求你饶了我啊--」已经感觉到那些蛊物正在啃食自己皮肤的黑衣人慌张的落下泪,拼命的求饶。
一个摆手,那些黑色物体停止了侵蚀,「说。」
「是……是『月阴派』……宫主说寒姑娘不愿意入派,就只能死……」
「喔……」淡淡了应了一声,程寒若冰耸了耸肩,然後露出了彷佛纯真无知的笑容,道:「那你呢?跟着我……还是滚回你的月阴派?」
「寒姑娘,你别跟小人开玩笑了……背叛他们,我会死的啊!」月阴派的凶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身为女儿宫的她们,运用蛊物控制男人,迫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奴隶,也因为这样,效忠月阴派的人,从没有「背叛」两个字。
「如果我说……我能解你身上的蛊毒,并且使他们的蛊无法在上你的身呢?而且你的任务失败而返,你确定你还活的了?」扯了扯嘴角,程寒若冰的脸上看不出是否在笑,「而你跟着我,我不会下蛊控制你,你需要做的只有在我需要时,去帮我探个路、确认事情罢了。」
她的手下,通通都是曾经暗杀过自己的人。
不是说她留着祸根在身边,而是她潜意识的不让他们回去受死,所以利用自己的能力确保他们的安全,使他们自愿留下来。
只是她从来没有去动用过这些手下便是。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的手下们,每个都非常的忠心,尽管没有人知道他们主子的真实身份,却也没有人去怀疑过她。因为是她将他们从别人的束缚中拯救,而她却也从来没有要求他们甚麽,甚至要他们学习一技之长、要他们不准再贬低自己、向别人哈腰。
「你说的……是真的吗?」听到她的话,黑衣人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信我者得永生。」程寒若冰自负的回应着。
※※※
「好一个『信我者得永生』啊!那下一句岂不是要接『逆我者不得超生』?」袭云天笑着,转头看向自己友人,「喔!不对,这句话是仁兄你的专有名词才是。」
「你想死的话,吾可以送你一程。」邢天殇冷冷的瞥了袭云天一眼。
「不了,少爷我秉持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道理,要我死在那俏姑娘的剑下我愿意,但你嘛……还是免了,别害我夜夜做恶梦啊!」袭云天笑得非常的欠打。
「哧!」邢天殇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唰--」忽然,一丝银光从两人的脸颊边削过。
两人立刻戒备的看着四周,最後视线停留在身後的树上--那儿插着两支细长的银针。
随後一道悦耳却带着冷冽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中。
「是谁在那!」
互看了一眼,邢天殇和袭云天心中闪过了相同的念头--这女人非等闲之辈!
虽然两人没有很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但是行走江湖的两人早就养成下意识的收敛气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办法查觉到他们,还准确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知道对方已经察觉自己的所在之处,躲也是白搭,因此两人有志一同的走出树丛。
看着两名长相非凡的男子,程寒若冰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唉呀,看来被鄙视了呢。」袭云天笑了笑,完全没有把对方态度放在心上。
反倒是刑天殇顿时杀气四溢,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甚至带着鄙夷态度的家伙,称王称惯了的他完全无法装做没看见。
似是感觉到对方的怒气,程寒若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会中那种蛊毒,但是若是时常发怒,侵蚀的程度就会越来越快,当心活不了一季。」
听到她的话,刑天殇明显的顿了一下,就连一旁的袭云天也是一脸错愕。
虽然眼前这女人说得没头没尾,但是他们却知道,她说的铁定和刑天殇所中的毒有关。
看着欲迈步离开的程寒若冰,袭云天赶紧开口叫住她:「这位侠女且慢!」
似是没听到,亦或者该说故意忽略,程寒若冰并没有理会他,满脑子只想回客栈歇息。
「稍做留步。」袭云天赶紧向前拉住她,却在手指快触碰到程寒若冰时,她一个闪身绕到了他的身後。
「想碰我,凭你?」程寒若冰挑高眉头,一脸疑惑。
对於眼前忽然的转变,袭云天无法置信,尽管他的武功没有刑天殇的高强,却也没弱到哪里去。今个儿居然就这麽轻易的被闪过,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我呢?」这三个字才刚传入程寒若冰耳中,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高大得身影贴在身後,而对方的左手压着她的左手臂,右手则从她肩膀绕过扣住她的下颚的。
「这就叫黄雀在後,是不?」刑天殇冷声的说着。
微微的皱着眉,程寒若冰有些不满。
轻轻的打了个呵欠,程寒若冰一脸淡然:「两名大男人欺负一名弱女子,不可耻麽?」
「能够撂倒这麽多杀手,又可以轻而一举得躲过云天,你怎是『弱』女子?」刑天殇冷冷的回应着。
「总之我不想医治你所中的蛊,麻烦,你可以放我走了不?」
「你没得选择。」
「我不医,你能奈我何?」
「那你就去死。」说完,从刑天殇的身上散发出一骨冷冽的气袭。
仅一瞬间,令人难以喘息且带着压迫的气息将城寒若冰缠住。
别了别嘴角,程寒若冰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眸,等待眼前的男人用真气将她勒死。
呐,娘,冰儿这就来找你了……
她的自尊不容许自杀,但是她的内心中,总隐约的带着冀望,期盼有个能力比她高强的人来了结她的生命。
似是发觉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在城寒若冰快断气的同时,刑天殇敛住了气,重获新鲜空气的城寒若冰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刑天殇难得的郁闷。
总算找到可以解除体内蛊毒的方法,但是对方却宁死也不愿意医治他。
忽然,床上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思绪。城寒若冰略皱了下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眸,轻动了下充满灵气的眼眸,最後定格在床边的人身上。
『没死麽……』这是她看到刑天殇後,脑海中第一个想法。
「为什麽?」她沙哑的询问床边的男人。
静默了几秒,没有得到回应的她再次开口:「为什麽没杀了我……」
「你还有利用价值。」这次他毫不犹豫的回应着。
听见他的话,她睁着眼盯着他。
忽然,她轻笑了一声,「呵……」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我会替你解掉身上的蛊毒,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挑着眉,刑天殇对於自己所中的蛊有得医治固然高兴,却万万没想到他有天会被人有机会跟他谈条件。
「什麽事。」
「……等你伤好後,跟我比一场……你输,就付我这次医治的费用五千两。」
「你!」
「且慢,我话还没说完……若我输,那便请你一剑杀死我。」
原先听到这贵的有些夸张的费用,刑天殇有点儿不满,却在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後,显得错愕。
以为她在说笑,但是在盯着她了许久後,他发现她说的很认真。
尽管她是笑着与他说话,但他却在她那清丽的眼眸中瞧见了一丝的惆怅与孤独。那绝色的面容所带着的笑,似是在期待着死亡那天来临般,那般的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