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已不知过了几载,京城的花草树木枯荣了几回,只有城东那户人家的少年,容颜依旧。
「灵均!你快来看,这里有只画眉鸟。」少年说。
「哪儿啊?」男人搭他的肩膀,倚着往门前那株桑树枝桠间瞧。「呀!看到啦!真是可爱。」
少年睁大一双明眸,将目光转回灵均身上,俏皮地笑道:「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来到京城时的样子?那时,小青鸟还跟当地的一只碧绣眼相爱过。」
「哈哈…是啊!只是,爱得不长久。」他说着,在沾儿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是不如我们没错。」
当时,两人初来乍到,尚不知道该如何生活,只好在一户药商的底下做长工。积攒了一些钱後,便买了间屋子安顿,沾儿每日都会上山采药,再挑去市上贩卖。
而现在,有了自己的店铺,也不再这麽做了。
「咱们今天就歇一会儿不开店,去市场逛逛,端午的人间是很繁华的。」灵均说。
「嗯,很是。那就这麽说了!」沾儿笑到眯起一双亮丽的眸。牵起爱人的手,就直走到屋内了。
端午佳节的市场热闹非常,到处是雄黄香气,祛病驱邪的菖蒲与艾草,蒸笼内刚煮熟的粽子蒸腾着白白的烟,香味乘风散在各方,令人不禁食指大动。
爱玩的沾儿紧紧牵住灵均的手,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终於,是到了一间南北货铺子前。夥计一见是城东卖药郎,便向店内喊道:「老板,沾公子来啦!」
话音甫落,一名身材五短的老丈急急走来,笑道:「唉呀!是沾公子啊?今日小店生意繁忙,有嫌怠慢了。恕罪恕罪。」
却说,这南北货店的老板曾受助於沾儿。以前常有落破户来店里抢东西,惹麻烦。一次沾儿挑药来卖时,那群流氓正在闹事,他见义勇为,随手抡起一旁的棍子,两三下就打跑他们了。从此,老板便对他感激不尽。
「不会啦!老板。我今天只是来看看,有没有新的玩意儿而已。」沾儿笑说。
老板想了一下,说:「有!昨天刚才有一批新货到。是从大食来的,你看看。」他从木箱子里翻出一盏油灯、镶嵌宝石的项链及充满异国情调的衣服等。
沾儿自顾自的看着,不时赞叹不已,没发现一旁的灵均已悄悄溜走,到外面去了。
灵均在街上走着,四处看看热闹,到桥头边时,一个摊位吸引了他。那是个年约古稀的老者所有,是算命的摊子,许多年不曾碰这行头的他,立刻走上前,问道:「老丈,给算命吗?」
老丈瞟了他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请。」
灵均在摊前的凳子上坐下,伸手,道:「请给我看手相,谢谢。」没想到,老丈一声长笑,回答:「少年人,我看来,你不适合看手相。倒是看人,我就清楚你的一切了!」
「什麽?」
「啊?不相信啊?那我先露一手啦!」老丈瞧了一下。「你啊,原来算是神仙之材,结果为情下凡,才来到此一游。我有说错吗?」
灵均不言,他迳自又道:「没说话,那就是对喽!」
「依我看来啊,你最近会有个劫难要过。」
「什麽?是什麽劫难?」
「情劫。你此生投胎转世是要还前世所亏欠,若在还债期间动摇心智,将会是另一场劫难的开始。...所以,说到这里,年轻人,你要好好守在所爱之人身边,不离不弃,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灵均闻言,不再多问,付了帐便走,走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再回头去看时,连人带摊子都消失在人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