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厅後,他们选了附近一家饮料店坐下,这是在他们分手之後,第一次这样平静的面对面谈话,把这麽多年来想对他说的话告诉他。
「你知道吗?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的人生就不是我自己掌握的。」路伊妘说,她不期望晨宇能够原谅她,但至少能够把这麽多年来没说的话告诉他,心里也不会再有疙瘩。
晨宇沉默着,她继续接着说,「从小到大学习才艺从不是我自己喜欢的,读什麽学校什麽科系也从不是我的选择,就连......最後选伴侣时也不能是我爱的,我母亲已经习惯掌控我的一切生活,我很抱歉,我知道这些话现在说都已经太晚了,但我还是想说,因为我不想让你带着那个疤一辈子。」
晨宇轻颤,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那个时候...你妈到底对你说了什麽?』
「你也是知道的,我妈和你爸一直都不对盘,尤其是在竞争的时候,更不用说了,那个时候......我也想过跟你一起走,去追寻属於我们两个人的自由,但我很清楚反抗我妈的下场会是什麽,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我已经被她关在笼子里圈养太久,早就忘记怎麽飞了。」路伊妘越是回忆,那些过去就越是在脑海里清晰。
她接着说,「我妈对我说如果我坚持要和你一起就该想想我们之後是不是有退路可走,身後的万丈深渊不是我们能想像的,所以她背着我跟光腾公司总裁的儿子订婚,还标下了你爸公司最想要的那个企划案,她就是想让我知道她有多强大,我只能在她的羽翼下生存。」
『我不在意那些的,我说过会护你一辈子,这就是承诺。』晨宇说。
「你还是不懂,我不能总是依赖你,如果我们是并肩一起的,我就不能放任你一人独自为我承受所有的攻击和伤痛,我不是那种乖乖等着别人来保护我的人,我也想要有自保更或者是能保护别人的能力。」
『所以你答应了订婚,这就是你自保和保护别人的能力?你知道那个时候你告诉我时那种背叛、不信任的感觉,有多麽重伤。』晨宇皱着眉说,他其实也已经不打算再追究过去的事了,只是想知道她那时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不...我反抗过,我知道得先有自己的事业,要不我就永远只能依靠别人生活,不过我妈太清楚我了,我处处碰壁,我也有想过要放弃的念头,当时的我们都还太年轻,我们的肩膀还不足以扛起这麽巨大的石头,太多的事情使我们感到心力憔悴,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当时只有那个方法能让你离开我了,彼此的痛苦承受额度已经快到极限,爱情不应该是甜美和快乐的吗?为什麽我们就得过得这麽的崎岖、辛苦呢?是不是我们只是有着缘分的空壳却没有再一起的本质?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
晨宇低着头沉思许久,他似乎是想通了什麽,望向路伊妘的眼眸多了一分释然,『呵...命运这条路不论我们有多麽努力的想逃脱,想走出它的范围,最後我们还是会随着它的脚步走回原路,或许是那个时候我太执着相信,没有看清现实,沉浸在爱情里冲了昏头。』
他接着说,『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自尊心捉弄,你知道这对我来说狼狈比失去更难受,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你的话让我明白,即使再多麽狼狈我们还是得继续走下去,时间不会因此而停止,命运的洪流还是会推着我们到下一个路口,不管有多麽不愿。』
「我很高兴你愿意这样听我说,还有...你能想通,这麽多年了,我也该憋够了。」路伊妘露出微笑,心里的巨石也该放下,她能更自在的向前走了。
晨宇低头轻笑,他该回去了,因为在新的交叉路口有个人正在等他一起向前走呢,『呵呵...我请客吧,算是当作这麽多年来的赔礼,不容许拒绝的喔。』
「好。」
回到饭店,晨宇就迅速朝瑀倪的房间去,待她一打开门就拥住她,『真的...谢谢你,愿意在这人来人往的交叉口等待我。』
瑀倪被他这麽一抱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只是傻傻的将手放到他的背上,「恩......」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等你一辈子。」我抬起头望着他。
他眼里盈满笑意,低下头掳住我的唇,温热而甜美的感觉就像镶嵌在熔金般落日旁的虹彩,那样的使人心醉。
回到房里,我还因为刚才的那一吻而害臊,他却已经坐在沙发上跟我讨论明天的事,『明天我们先回去吧。』
「咦,员工旅游不是还有一天吗?发生什麽事了吗?」我疑惑着。
『没,难不成你还想再多待在这里一天,等着别人来害你阿?反正也没什麽好玩的了,提早回去,你不是还有什麽稿没写完吗?』他说。
「嗯...也是...,好吧,那明天几点出发?我叫你起床。」
『不用,你尽管睡到饱吧,睡饱了再走也不迟。』他又露出那种熟悉的笑容,邪气却带着一丝宠溺。
看着他的脸庞我更想好好珍惜未来的每一天了,不管我们最後会不会有结果,至少我们相爱过快乐过,那就足够了。
隔日早晨起身後我就开始整理行李,突然一通电话,「喂,怎麽了?」是振皓的电话。
『瑀倪你现在能马上回来吗?』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这让我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的预感。
「发生什麽事了?」我问。
『汶嘉今早要从机场回来,她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的所以没告诉你,但在路上发生车祸现在在急诊室,医院联系不到家属,他们看见我送给她的吊牌上有我的电话所以打给我。』
我心里一急,马上回道:「好,我现在马上赶回去,她在哪家医院?」
『在z综合医院,你路上小心。』他说,语气带着担忧。
「好,掰掰。」我迅速挂了手机,把剩下的东西都塞进包包,然後就冲到隔壁去找晨宇。
「晨宇、晨宇,开门。」我紧张的按着房铃。
很快,里面的人就出来应门,『怎麽了,慌慌张张的。』
「汶嘉发生车祸了,我现在得快点赶回去。」
『你妹妹?嗯...好你先别紧张,我整理行李,你快进来,我等等马上开车带你回去。』
「嗯嗯。」
他以最快的时间整理完行李,我们迅速到一楼大厅办理退房手续。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快的奔驰着,在车上我紧紧的抿着唇,无法放松我此刻的情绪,我只要想到汶嘉我的心就没办法安定。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我交叉紧握的双手上,『冷静点,相信会没事的。』
我深吸一口气,「谢谢。」
接着我又说,「抱歉,让你这麽赶,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实在没办法冷静。」
『没关系,我了解你此刻的心情。』
嗯,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至少此刻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