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通常这时候一位黑衣男子都会来办公室敲门,讯问海马是否要离开,离开後留下白碧拉做最後的收拾,但今天没有人来。
“差不多了,你先去大楼西侧的街角等。”海马突然说道。
“嗯?好的……还是…您需要我帮忙吗?”她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不需要。”
於是她就收拾东西先离开,来到了街口,这里离大楼有几栋楼的距离,这时间没什麽人经过,等了好一阵子,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上车。”海马降下一半车窗说道,眼神一样的冷酷。
“我以为…你会有专属司机接送。”白碧拉上车系安全带时问道。
“我有时候会自己开。”
他们之後一路上都没有交谈,二十分钟的车程过去,车开到白碧拉所住公寓的楼下。
“谢谢。”她对海马道谢後走下车。
当她要走离车子时海马把车窗降下。“如果你还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打给我。"
像之前那样突然不名的窒息感跟痛苦的事吗?她心想。想起奈绪子在工作前已经有给她社长的联络方式以便不时之需。
"好的,您慢走。"
她对於他这突然频繁的关心实在有点不习惯,走到公寓大门,眼角余光出现一个人影。
"唷,还有社长接送回家,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非比寻常。"红豆从暗处出现,穿着一身简便的T-shit跟牛仔裤,绑着俐落的黑色马尾,白壁拉後退了几步,整个人戒备起来。
"你想做什麽......"她眉头紧锁,眼角瞄了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
"不要担心,我今天是带着善意来的,接着!"她笑了笑丢出一个东西,白碧拉接住一看,是一个放战斗卡的盒子。
"我已经把左轮枪龙拿出来了,其他卡就还你吧,我们也不需要。"她手插在胸前,脸上仍带着狡诈的笑容"本来以为你中了那种毒一定活不了,没想到你竟然死里逃生了。"
"..........你们还想做什麽...."白碧拉压低着嗓音说道。
"你为什麽没有出面说穿我们呢?"
"............."
"该不会是因为你那无聊的巫术把戏吧,还是海马怕别人对於他不能理解的作为指指点点,嗯?"
白碧拉不吭声。
"算了,反正你不讲哥哥也是松了口气,这次的事情结束後,我们也觉得不想再这麽铤而走险。"她叹了口气。"我们就不计前嫌好好相处吧,为了表示歉意,我刚有放了一包慰问礼在你的信箱了,相信你一个人在国外也是蛮辛苦的吧。"红豆看了看她,下巴朝白碧拉身後的公寓信箱点了一下。
"你以为给我钱就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白碧拉不敢置信的说到。
"我懒得跟你争。我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掰啦。"她笑了笑就走了,白碧拉站在原地狠瞪着她逐
渐消失的背影,她走过去信箱,掏出钥匙打开一看,的确有一包厚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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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白碧拉一到办公室就把把包厚厚的信封放到海马桌上。
"红豆昨天有来找我,她说这要给我,但我不想收,还是交给您吧。"海马接手过来打开看了看,又瞧了瞧白碧拉,她眼神坚定。
"恩。丸蛇昨天也有打给我。"
"真的?!"白碧拉一脸惊讶,海马把信封放到抽屉,椅子转到一边看着窗外。
"他说之後会把他们娱乐业的主力部门转卖给我们,对我们来说是件很有帮助的事。"白碧拉不敢置信的看着海马。
"他们该不会又在打什麽主意?他们不是对海马企业.....对你,有莫大的仇恨吗?"
"......昨天讨论的感觉。他们只是想朝别的方向发展,看来目前他们不会再继续做什麽对我们公司不利的事。"海马平静地说到。"事情也都顺利解决,没必要再挑起争端。"
白碧拉听了她的话後也不知道该说什麽,看来这两间公司的对立算是画下了一个休止符,日子似乎又回到什麽都没发生的样子。
接下来每天海马只要有空,工作结束後就会载着白碧拉回到她的公寓,起初一路上只会偶尔讲一些公事,後来海马问了有关她在家乡及养父母的事,他也因此得知她被捡到的过去、发现自己的能力,还有遇见奇怪的老婆婆,以及脑海中的幻象等种种过去,她讲的时候很难为情,因为她从没把这件事对外说出过,海马听了後没表示什麽,也讲述起之前亚图姆的灵魂还寄宿在千年积木里时,他跟游戏还有一路上遇到的人所经历的战斗种种,白碧拉听得入神,在平常上班日也会再藉机问他更多细节的事情,她与海马了解他们这群人间跟这一切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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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过去,在海马公司上班的第四周一开始,白碧拉正准备要搭车前往,来到公寓一楼看到奈绪子站在门口。
"奈绪子小姐?您怎麽在这?"
"我是来通知你从今天开始,工作的内容会有所调整。"
"调整?我没有收到通知呀。"
"这是临时更改的,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社长的办公室了,毕竟社长的脚也几乎恢复正常,你的工作没有必要继续做下去,看在你会很多语言的分上,会派你到跟国外的接洽的部门去,但这也是临时的工作。"奈绪子讲完又递了一张纸给她,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坐上奈绪子的车一路到公司,奈绪子也继续像之前那样劈哩啪啦讲不停有关新的工作内容,还有她该注意的事,她心不在焉的听着,很难不去掩盖自己心中突然涌起的失落感。
奈绪子领着她到新部门把她介绍给其他人後,她到新位子坐下开始工作,其他人似乎也对这新来的员工一脸讶异,一天下来除了工作上的问题她也没跟其他人说上话,感觉其他人似乎都会用好奇的眼光往她这瞧,不然就是对她指指点点,下午五点,大家都纷纷下班,她收拾东西看了看手机,看来她今天是自己搭车回去,就像以前一样。
"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白碧拉抬头,一个留着及肩栗色头发,圆润脸蛋,长相标致的成熟女子对着她笑了笑。
"嗨。"白碧拉一脸僵硬的笑了笑回应她。
她约白碧拉一起去附近的店吃晚餐,很热情的介绍了自己,她叫海原爱子,其实已经32岁,在海马公司也待到第六年,她介绍了部门的每位职员,讲解了他们每个人的职责,还有部门之前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他也问到白碧拉在来之前做了什麽工作,白碧拉就把她之前每天做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原来你是外地来的.....所以你之前是有做过秘书的工作吗?"他们在餐馆坐下後爱子问到。
"没有耶......."白碧拉突然有种接下来谈话会很难启齿的预感。
他们跟服务生点了餐。
"这样啊......"她似乎在犹豫什麽事不敢说出,在椅子上移动了一下。
"其实啊...."她朝周遭看了一下,身子往前倾。"公司有传言说你本来是大赛的选手,但因为作弊後就被迫退赛,後来又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当作秘密的实验白老鼠,还说你有什麽神奇的力量,社长被你的力量所迷惑......嗑嗑......毕竟大家都认为社长是个对女性没兴趣的工作狂。"她眼神犹疑的看了一下白碧拉,她一脸呆滞地听着她讲的话。"恐怕也是因为你那特别的外表......。"
看来什麽事情都躲不过八卦的力量,难怪每次她在公司走动都会觉得有种不自在的感觉。白碧拉心想。
"所以你恩.......真的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吗?我是个不会以八卦来评断一个人的。"她笑了笑,但似乎因为尴尬抠着手指头。
"我......没有那麽厉害的力量,作弊的话也算是在我不情愿的状况下发生的.....什麽实验白老鼠,没有那回事。"她笑了笑,突然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不情愿?难到你被人陷害了吗?!"她到抽口气。
"........不........."不知道该怎麽讲下去了,她心里挣扎着,突然很感谢奈绪子都只是公事公办,不会问这麽多问题。" 我只是在退出比赛後,想找个工作而已,那些话就不要相信吧。"
爱子看她不想讨论下去的态度,一脸失望的样子,也没再继续追问,接下来的话题围绕在尴尬的气氛下,感觉像是工作场合一样的交际应酬,突然爱子提到海马当初如何当上社长的事,白碧拉本来一直随便应付的态度突然专注起来,她很惊讶原来海马本来也是个孤儿,不但靠自己的力量挣到现在在这个位子,而且义父还传言可能因他而丧命,心里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些畏惧感,或许公司职员对他除了尊敬,也有畏惧。
她们继续热络的聊着,等到离开时也已经晚上九点了。
回家的路上她经过一个公园,突然身体的不适感又涌上来,她停下脚步,但觉得实在无法继续走,看到旁边有一张椅子走过去坐下。她倒在公园的长椅上,视线开始模糊,她觉得今天一天的时间都过得特别漫长,突然想到海马对她说过的话,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算了,她来了又能如何。她心想。她继续在椅子上休息,眼睛顺势闭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个人在摇她的肩膀。
"小姐?小姐?"她张开眼,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因为太黑暗,白碧拉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麽晚别一个人在外面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了。"他关心的说到,白碧拉朦胧中看到他似乎身穿西装,应该是个下班的上班族。她撑起身体,意识还有点模糊,突然她感觉到那个人拉住她的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扶了起来。
"不....谢谢,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她虚弱的说到,想把手抽回来,但她感觉那个男人硬是不放开她的手。
"没关系,看你这样我也很担心。"他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意图,白碧拉觉得有点怪,想赶快离开,但她越是想把手抽回来,那个男子就会把她拉得更近,还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放开我!"她生气的说到,身体还是在疼痛着,力气无法像平时一样使上来。就在这个节骨眼,有一个人突然过来揍了那个男人一拳。
"人家都说放开了还不放手。"那冲过来的男生叫到,白碧拉抬头一看,是游戏的朋友,似乎叫本田来着。那男子被打後就一溜烟的跑掉。
"怯,被他跑了,你没事吧?"本田转过头关心的看着她,她点了点头。"这麽晚一个人在这很危险耶,你还好吧?看你不太舒服。"白碧拉点了点头,本田就说要送她回她住的地方,她也同意了,本田看她不舒服也没再多问什麽,一路扶着她到公寓。
"到这就好,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不知道会怎样。"她弯下腰道谢。
"别这麽说,也是认识的人哈哈,那你快上去休息吧。"白碧拉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公寓大门。
她正找着钥匙要开门,感觉旁边站了一个人影。
"电话也不接,原来是跟男人幽会去了。"她身後突然传来那熟悉的冷酷嗓音,海马靠在公寓旁的墙上,斜眼看着她。
白碧拉看了一下手机,三通未接来电,都是在八点之後打的。"我们只是刚好在路上碰到....抱歉没接到,您找我有什麽事吗?" 她喘着气说到。
"我无法跟你的下班时间配合,你以後下班後得打给我,听到了吗?"
"你怎麽不早点说......今天早上也是,为什麽要把我分到别的部门..."
"你在我这已经没事可做了。"
"你不是说要完成某件事吗,这不是我留在这的目的吗......"
"那件事先不急......"
"什麽?那要等到什麽时候?"她感觉头重脚轻,身体无力的往前倾。"...............我搞不懂你在想什麽,你这样一直管我,到底是为什麽?"
海马看她怪怪的向她走近。
"......嗯? 你又发作了吗? "海马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不是叫要你打给我吗!"海马生气的说到。
"就说没事的....."她小声说到。"海马,我感觉我的力量在消逝......”
"力量在消逝?所以上次你才只召唤了两只青眼白龙吗…”海马表情凝重,思索着。
“你都没有头绪要怎样才能解开你被封印的力量吗?你想就这样跟着你的力量一起消失吗?"海马摇着她的手,语气激动。"你知道丹妮莉丝这个人吗?本来想找她问个清楚,但比赛後她这个人就消失了,怎样都找不到..........."他闭上双眼。
“你在说什麽?我的力量被封印是什麽意思?一起消失?”她惊恐的看着他。
“你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海马用冷酷的神情看了她一会,似乎在想什麽事。
"我之前做了个梦.......你正在被你体内的力量侵蚀着.......…上次蛇毒似乎让释放了那股力量,但总不能再用蛇毒.......再继续这样下去....."海马看着她,话卡在喉咙没说出,她也看着他,屏息着听他到底想说什麽。
......你可能会死。"
"我会死?"她觉得他在开玩笑。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像在骗人,因为丸蛇那次的事情让她猜到海马或许也会梦到相同的梦境....梦里的事会跟现实连结…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我会死?她因为惊讶更加呼吸不过来,身体无力地往前一弯,海马用另一只手把她的另一只手臂也抓住。
"我想不到有什麽办法…”他咬着牙说道。“…你也想解脱吧,嗯?你能否解开封印把力量给我.....你的力量...说不定就能成为法老王所说的精灵之力啊!"他话语中透露出他的渴望与执着。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这样痛苦是因为我的力量?却只是一直叫我打给你?精灵之力又是什麽?”她睁大眼,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就是希望得到你的力量,再去冥界找法老王对战你的力量将是我得到精灵之力的关键。"他神情冷酷地说着。"我只是在观察情况......”
顿时间,她意识到自己很愚蠢,虽然冥冥之中知道海马是解放力量的关键,但也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一定有办法帮助自己解脱,也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一直不提要完成的事情是因为怕目的达成後自己会离去,一厢情愿的认为他这样强迫式的关心是因为真的担忧自己的安危,他们是互相需要的关系......
怎麽会有这种想法?恨不得不要得到这种力量,再也没有青眼白龙,从此能和其他人毫无顾忌的对战,没有各种梦境跟幻象,难以解释的痛苦也会随之消失,不用再被眼前这个男子纠缠……
没错,他毕竟只是觊觎我的力量,力量没了就什麽都不是。
而且现在解不开力量的封印,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就算解开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
混乱的思绪中闪过刚刚爱子说有关海马的过去,想到来到这之後才感受到的痛苦,因为未知的恐惧让这些连成一线...........
待在这男人身边不会有好下场,她脑海闪过这个念头。
"我不知道,我想........离开这里。"她虚弱地说道,想挣脱海马的手。
"离开?离开去哪?"
"或许离开这是最好的办法...."
"离开了又能如何?"海马看她想走,更用力地抓着她。
"或许我根本不该来.....更不该见到你..........."她神情难过。
海马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让我走…就快带我去你说的法老王那吧,不是说我能成为精灵吗,去那说不定就能解决一切......" 她的蓝眼直直地看着他,就跟她召唤青眼白龙时一样黯淡无光。
"不行。"海马表情严肃,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
"为什麽?"她皱起眉头。
"我最近又梦到......你会因此而消失......"他讲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复杂而深沉,她因为他的理由感到惊讶。
"你怕我消失吗?”她平静的说道。
"不能因为我让你这样牺牲。”
"是吗,那你又能如何呢?"
海马看着她了一下,但没有回话。
看来也就如此,她心想。不是可能丢掉性命就是无故牺牲,来到这後也并没有让情况改变,反正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不想被人指指点点,不想再担心丸蛇找她麻烦......
只是上次说好要招待本田他们的事也还没有实现,还想再跟杏子聊聊天,想再跟游戏讲他从海马这知道很多关於他的事……
不想再被自己对眼前这个人产生的情感,抱持着愚蠢的期望。
“那让我走吧...... 从来这之後,就只会强迫我做这做那,只会自顾自的讲着,已经够了,已经没什麽必要留下。"她低着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海马眉头紧皱,表情凝重,似乎在犹豫着。
“……不行,我怎麽知道你会不会因此被力量侵蚀而死。”
“那你又能做什麽呢?在一旁看着…直到我生命消失殆尽吗…”
“或许…你的力量是在你生命最危及的时刻会释放……” 他头低着,故意不看着她。
“那你就可以获得那份力量了是吗。”她语气平淡,不带任何表情。
“或许有办法能在你发动时把力量跟你的本体分开…我正在找能够两边都相安无事的方法…”
“不......不值得这样冒险....."她垂下眼。"海马…我一开始答应你,但抱歉…就算没有我,相信你也一定有办法战胜那名法老王的。”
这次她轻易就推开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别过头。
他看着她,没有带任何表情,她後退几步转过身朝寓走去,海马站在原地看她的银白发飘逸在背後的身影,就跟第一次的看到一样,慢慢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