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奉命出门采买的宵夜,祈远站在距离自家不远的夹娃娃店前,身旁站着一名身穿一身粉红滚边洋装的小女孩。
他们的前方站着一名染着一头炫亮白发的少年,少年前方则是堵了一群看起来就不是好学生的高中生。
祈远眨了眨眼,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为什麽明明就只是出来买个宵夜,然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被牵扯进双方的冲突中。
带头的金发少年看了眼白发少年手中的小牛娃娃,然後又朝他以及身旁的小女孩看了下,「宫一刻,你还是喜欢这种娘娘腔的东西吗?就连喜欢的女人还有小弟也都换成这种还在吃奶的类型了?」
「我明明只是路过的...」祈远默默的说着。
「你说什麽?妾身可是...」站在祈远身边的小女孩话还没说完,敌方阵营的人就开始哈哈大笑。
听着那些嘲讽着小女孩以及前方少年的话,祈远皱了皱眉。
正想开口说些什麽的时候,被称作宫一刻的少年已经先一步将手中的娃娃塞给小女孩,然後走向金发少年。
「怎麽,宫一刻你想反驳吗?」完全没有制止身後同伴的嘲笑,金发少年看见一刻走向他,便继续讥讽着。
只见一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不等金发少年反应过来就一个头锤狠很的撞上他的前额。
一旁看着这幕的祈远则是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前额。
感觉痛爆了...。
而金发少年的同伴们则生气的围了上来,嘴里吼着些什麽。
祈远没有认真的去听,因为他发现不只一刻的处境很危险,就连自己跟小女孩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喜鹊,把你家的织女大人带到旁边去!还有旁边那个也是!」一刻突然朝着小女孩大吼,站在一旁的祈远先是一愣,然後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女孩。
织女...?
眨了眨眼,祈远蹙起了眉,他刚刚似乎看见了在小女孩身旁,有个长着一双翅膀的小小身影。
...那是喜鹊?
「真是...妾身知道一刻的身手应该不错,但没想到会这麽厉害哪。」
没有理会织女的低喃,祈远看着突然多出视线的,那些不良胸前或短或长的黑线。
他很确定,自己刚刚是没有看见那些黑线的。
回过神,祈远注意到一名被一刻给打趴在地上的不良少年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
祈远的大脑瞬间空白,反应过来时,他的左肩已经传来疼痛。
织女受到惊吓的脸在祈远面前放大,祈远这时才发现到自己的眼镜在保护织女时被撞掉了,织女被吓到的原因是因为突来的攻击以及自己的那双红眸吧?
叹了口气,祈远低下头查看自己的伤势,铁管似乎只有擦过左肩,除了左半边袖子破损的外套外,自己的肩膀以及手臂都只有擦伤。
「你...」被护在祈远怀中的织女瞪着黑眸,似乎想要说些什麽,但却被他身後的景象给吸引了目光。
祈远顺着织女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刻正扯着那名偷袭人的少年的领子,「很有胆嘛,会找小女生出手还打了无辜的人?」
然後一拳将那名少年揍倒在地。
放开了织女,祈远碰了碰自己的左肩。
「喂,你还好吧?」一刻抹了抹嘴角的血渍,走向祈远。
「...还好。」只是外套得换了,祈远说着。
「你是白痴吗?没看到这边在打架,不知道回避啊?!」一刻一脸凶狠的朝着祈远说着。
「...」虽然祈远很想要说他不是故意要经过这里的,但在看见一刻那因怒气而扭曲的表情,也只得摸摸鼻子。
「这位少年,你是神使对吧?妾身在你的身上感觉到神力。」突然,织女这麽说着。
「神使?」祈远偏过头想了想,那个把他丢到这里来的混帐好像有说过。
看着织女,祈远又想到刚刚在女孩身边看见的人影,以及那些不良胸前或长或短的黑线。
「所以我看得见刚刚那些人胸口的黑线也是因为我是『神使』的关系?」祈远挑眉,问着。
「欸对,我想起来我要问你什麽了。」一刻沉下了脸,一把提起织女的衣领,将她提至半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体做了什麽手脚?为什麽我车祸後就可以看见...」
「宫一刻!」就在祈远站在一旁看戏时,原先被一刻一头锤解决掉的金发不良握着球棒往他们冲了过来。
只见一刻放开了手中的织女,「操!学校是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说话吗!」接着一拳将金发少年打得再度失去了意识。
祈远下意识举起双手想鼓掌,但被一刻瞪了一眼之後便默默的将手举高扭了扭身体,表示自己只是在做伸展。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祈远走到织女後方,弯下身捡起自己掉落的眼镜以及宵夜。
「你这样回去不会被骂吧?」一刻看着祈远左肩的伤以及破损的外套,皱起眉问。
「啊...对喔...」经一刻提起祈远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算了,我送你回去。」
「...嗯?」看着一刻,祈远稍微顿了一下。
虽然不是特别的刻意远离人群,但祈远也不是特别想去接近别人,尤其是只与自己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少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祈远笑了下,说着。
「你这样回去会被骂的吧?」
看着一刻,祈远叹了口气。
──那个家,从来就不属於我。
看着祈远突然沉默下来,一刻搔了搔头,朝祈远伸出手「手机给我。」
「你要做什麽?」看着一刻的手,祈远下意识的抓住自己的衣领,一脸惊恐的往後退了一步。
「...给老子马上停下你脑子里那些不营养的东西,把手机给我就对了。」
忍住想要一巴掌往眼前那个身高只到自己下巴的黑发少年头上拍的冲动,一刻黑着一张脸说着。
乖乖的将自己的手机双手奉上,祈远看着一刻在自己的手机上按了几下之後将手机丢还给他,大概知道一刻是将自己的号码存在手机里。
「我叫宫一刻,为了避免你回家被骂到臭头,有事就打给我。」说到这,一刻勾起了嘴角,一脸凶恶的笑着「要是敢半夜打来叫我起床上厕所,老子绝对会打扁你。」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是祈远,我可以封印你的号码吗?」忽视一刻的威胁,祈远问着。
「什麽封、你要是敢把老子的号码拉到黑名单,老子就找你。」脑袋转了一圈才明白祈远口中说的封印是什麽意思,一刻这麽警告着。
「...话说你还没有说为什麽我可以看见黑线。」看向站在一旁的织女,祈远决定无视自己刚才被人威胁第二次的事情。
「...」见话题被转走,一刻也懒得再继续说下去,直接将还昏迷在地上的金发不良提起,「织女,这家伙胸前的黑线到底是啥鬼?」一刻沉声问,「为什麽我看得见这鬼东西?」
祈远看见了趴在织女头上似乎快睡着的喜鹊猛然张开眼。
「你也看得见?」织女瞪大了双眼,盯着一刻「一刻,你已经看得见『欲线』了吗?妾身真不敢相信...」
织女那张小脸此刻正凝着满满的严肃,「你们确定你们看见的是线?从胸口里跑出来,细细长长的线?」
听到织女这麽说,祈远下意识的和一刻转过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金发少年,看见少年胸口的线似乎比刚才又长了些,祈远感觉有些不妙。
这种似乎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麽事情的感觉,让祈远感到可怕。
但这种知道一定会发生事情的预感,好像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开始的,比如刚刚被围,又比如现在。
将视线再度放回织女的身上,祈远问着「你...看不到那些线吗?」
「很模糊,妾身大部分的力量都分散到部下一号、二号以及三号的身上了。」
「...谁是你的部下三号啊!我为什麽要莫名其妙的接受你的神力?收回去、给我收回去!老子要退货!」
「你很没知识耶,一刻。你没听过『货物既出,概不退换』吗?」
「而且会死喔!」趴在织女头上的喜鹊笑着。
「这是什麽意思?」看着一刻一脸严肃的样子,祈远恍了恍神。
真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织女大人是用神力救你的,不然你以为你为什麽现在还可以活蹦乱跳的?真是笨蛋、笨蛋。」
「...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几个小时,初一十五我会带小雏菊去看你,还是你喜欢百合?」祈远看着一刻,一脸认真的说着。
但下一秒,後脑就遭受重击。
「去你的小雏菊,老子不需要。」原本正在思考的一刻在听见祈远近似讨打的话之後,终於忍不住一掌往祈远後脑招呼。
用眼神警告了祈远之後,一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到底什麽是欲线?」
「欲线喔,就是不管好的坏的,只要超过平衡,慾望就会变成线从心口出现。如果慾望转淡,线自然就会消失。但慾望如果越来越强烈的话,线就会越来越长,不过只要不碰地的话,就不会钓起妖怪。」
「妖、妖怪?」
「一刻,身为妾身的部下三号,你的视线不能这麽狭小,既然都有像妾身这样的神明了,那当然也会有妖怪啊!」织女说完,一脸你怎麽会这样子的表情摇着头。
看着一刻一脸想吐嘈,但却没有真的吐出来的样子。祈远表示自己在听见妖怪这词时,想到的是那个自称是穿越神的少年。
神明、神使啊...
将注意力放到自己左手腕上的痕迹,祈远微微出神。
「喂,...祈远,你还不回家?」一刻看着祈远,这麽问着。
才刚回过神的祈远没有注意到一刻先前的停顿,只是点了点头「那我要回家了。」
「记得有事要打给我,不准打来叫我上厕所。」
「...我会记得。」会记得删了你的号码。
向一刻和织女说了声再见後,祈远便转身离开。
他想,或许他应该将自己关在家中。
他是不应该在这世界的存在。
他是不属於这世界的人。
一刻看着祈远的背影,皱眉。
好像如果在这时没有喊住他,眼前的少年或许会消失。
这麽想着,一刻喊出了声「祈远!」
停下脚步,祈远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一刻身後的金发少年摇摇晃晃的站着。
「宫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