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的最後一个月在妈妈离开的这个夜晚的十二点上任了。
「缘恩,你去哪了?」我对着手机说。
「我昨天去找亲戚。对了,我一出门就遇到阿姨,所以我就让她进去房间内了。」
我看着我的书桌发愣了几秒,「喔,原来如此,那没事了。」
挂上电话後,我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风悄悄钻过窗户缝隙,将我飘散的头发撩起。
被摊开在桌上的乐谱,是哥哥的作品集,任何一颗音符,都是他亲手绘制上去的,明明出门前我有将它好好收在架上的,缘恩也不可能碰。
我双手撑着头,手肘顶着桌面发愣,在我打算出门走走时,眼角余光瞄见一张小纸压在乐谱下方,我毫不费力的抽出它,上头只是写着短短几字:「清明节不用回来扫墓,专心练音乐就好。妈妈。」
我不以为意,将其继续丢在桌上,毕竟一直以来,妈妈都没让我去扫墓,因此我也没什麽感觉。
只是她怎麽不让我见哥哥,我也是好奇。
他去世後,我没有任何一次有机会去看他,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妹妹呢?
他那麽早离开我,我都没说他无情了,他怎能说我坏呢?
我摇摇头,随意拿了件薄外套便出门。
星期天的早晨,整个街道空无一人,也许是昨日傍晚在车站徘徊的人都还在补眠吧。
我走到唯一热闹的地方,里头总有人喊着「起司蛋饼一份!」、「我要一份萝卜糕。」等等的。
我加入他们的队伍,点了一份巧克力吐司後,选了一个最外面,左右空间最大的位子坐下。
拿到吐司後,我将它放到嘴里,热腾腾的,却无法温热我的心。
此时,有个人轻拍我的肩,一个回头,缘恩就站在我身後。
她坐到我身前的位子,「想说顺便替你买早餐回去,结果就遇到了!」
「早知道就不要那麽早出来了!」我含糊道。
她往口袋掏了掏,拿出一把梳子,走到我身後,无奈地说:「你头发怎麽这麽乱?有没有梳啊?」
我愣了半晌,乾笑,「忘记梳了。」
「亏你敢走出来。」
我耸肩,「有什麽不敢的?」
「说不定有机会艳遇,但因为看见你的头发结果想搭讪你的想法全灰飞烟灭了!」
「算了吧!想要艳遇的是你不是我!」
有没有艳遇怎麽样都无所谓,我还不想交男朋友。
「你都没什麽看得上的人吗?」她一边梳着我的头发一边问。
「什麽看得上看不上啦……」
「那挂心的人呢?总有个忘不掉吧?」
小黑……
那是我这一片刻唯一浮出脑海的。
但他只是我很珍惜的朋友而已啊……
「没有吧。」我说。
没有吧?小黑说不上挂心的吧?
「我才不相信。」
真的嘛……我又没说谎……
「要是我说谎,一定会遭到报应!」
我未经大脑说出,怎麽也没去想,没去想是否会影响到未来的每一步。
此时的我,仅仅愚笨可言。
也许是被跟踪了,我和缘恩用完早餐後,到校园内走走晃晃,好巧不巧撞见了他们两个,陈安岳跟张曜悉。
我们碰见的一刻,缘恩立即变得含羞,站到我身後,头微微侧过去,疑似不敢与他们对到眼。
缘恩姐姐……人家妹妹我……也需要躲啊……
「早啊。」陈安岳打了声招呼後,张曜悉也跟着道早安,我则困窘地随意应了声早。
在四人一时间尴尬地沉默时,缘恩突然拉走陈安岳,转头对我喊道:「我们去买个东西,要等我喔!」
我呆愣愣地目送着他们,还未发觉此时只有我和张曜悉待在这。
「我们好像没怎麽聊过。」他说。
「是……啊……」
我每次都刻意不单独跟你待在一起,当然没机会聊到啊!
谁想跟偷亲自己朋友的人聊天!
虽然我躲避的原因不是因为如此。
「听陈安岳说,你那几天住到某个男人家去。」他开玩笑地说。
「他在说什麽啦……只是到朋友家避风雨而已!」我内心无奈,想解释又怕说过头。
他看了我几秒,便笑了几声,「称喜欢的人为朋友啊?」
「什麽喜欢?我哪有喜欢他。」我皱起眉头。
「你认识我们那麽多天了都还保有警戒,怎麽可能住进男性朋友的家里,一定是因为你喜欢他,然後住进去还感觉赚到了!」他一脸嬉皮笑脸,看了让人想揍他。
「危机时刻不住不行!」我辩解。
「那你干嘛多待上一段时间?明明雨都停了还不下山!」
「你怎麽知道雨停了……?」我疑惑。
他露出了个深沉的笑容,「陈安岳的亲戚也住阿里山那。」
我无语,「随便啦!总之他只是朋友!」
「所以你对他抱的感情是?」
「友情!」
「是喔?」他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我差点就朝他挥拳了,要不是他们刚好回来,他早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我对小黑的感情真的只是友情!为什麽每个人都不相信我?
谁说一直想对方就是喜欢了?
虽然我一直想起小黑,但我并不是喜欢他!
虽然一直想要,将他拥入怀里。
虽然见不到他,既痛苦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