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若問愛情為何物 — 第二章

北京,森林公园。

傅钰然坐在岩石壁上,悬空的双脚轻轻晃着。她的思绪很乱,方才的车程她和吴衍轩没有任何的交谈。他们两人小时候常黏在一起,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傅钰然总觉得吴衍轩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来,给你。」吴衍轩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傅钰然的胡思乱想。

傅钰然看着吴衍轩手上拿着一杯咖啡,伸手接过。「谢谢。」

吴衍轩微笑,就坐在她身边,戳开咖啡杯的开口,啜了一口。「我帮你买了卡布奇诺,你的喜好应该没变吧?」

傅钰然抬头,对上吴衍轩的目光,不知为何,她不能注视那双眸太久。「没有,想不到你还会记得。」

「我很难忘记跟你有关的事情。」吴衍轩轻松地回答,傅钰然大口喝下卡布奇诺,却不小心烫到舌头,但她忍住了。过了一会儿,吴衍轩又开口。「关於今天的事,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但我不会说我懂你的感受。毕竟,你肯定比我更难接受这件事。」

他总是那麽贴心,这是傅钰然不曾从雷道廷身上体会到的。「小时候只要我难过,你的安慰总让我忘掉一切,现在也是。」

吴衍轩浅浅一笑。「你开心就好。」

「那个,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来个赌约如何?」吴衍轩打断傅钰然的话,他知道她要说什麽,他也不想听到。傅钰然皱眉,心里充满疑问,可她还是愿意听下去。「三个月,就三个月的时间,我会想尽办法让你爱上我。如果我赢了,到时你就会甘愿地嫁给我。」

「那如果我赢了呢?」傅钰然扬起一边的秀眉,一脸趣味地看着吴衍轩。

「你就那麽笃定你会赢啊?」吴衍轩有自信地说,露出开朗的笑容。

傅钰然眨眨眼睛。「衍轩,我有男朋友了。」

吴衍轩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歪着头看向傅钰然。「我知道。雷道廷,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

「竟然这样,你还跟我赌?」傅钰然收起玩笑心,认真地看着吴衍轩。他从不做没胜算的赌注。

「他不是什麽好人。」吴衍轩也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傅钰然,一位他愿意用尽一生守护的女人。

傅钰然翻了翻白眼,气愤地起身。「我爸说这句就算了,谁说都没关系,就你,吴衍轩,你不许说!」为什麽,为什麽每个人都要否定她的决定?

「钰然,演艺圈不像表面上那麽光鲜亮丽,它有许多潜规则。一开始,多少人说过自己会坚持理念,可那些都是假话,一旦你遇到了,你会选择接受。」吴衍轩用平淡的语气回答,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雷道廷在那圈子待了那麽久,不会不受影响的。钰然,你仔细想想,他和你刚认识的雷道廷,还是一样的吗?」

傅钰然没有答话。的确,雷道廷确实和他们刚交往时差别很大。比如,不管他的工作有多忙,每晚都会打电话给她,可现在,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了。而傅钰然自己也没有发觉。

「我说对了吗,钰然?」吴衍轩本来期望傅钰然会反驳他,好证明自己是多想的。没想到,他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傅钰然依旧没答话,她讨厌这样,讨厌每次吴衍轩都是对的。

吴衍轩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害你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不再是你爱的雷道廷,别难过。因为你还有我。」「走吧,时间晚了。」说完这句,吴衍轩迅速转身,准备离开。

「衍轩,」傅钰然开口。「你这是为了什麽?」

吴衍轩擦了擦眼泪,再转身面对傅钰然。「你啊,钰然。」

※※※※※※※※※※※※

「我回来了。」傅钰然走进客厅,轻轻地说。

「小然你可回来了,你跑去哪了?晚饭吃了吗?」林月真从沙发起身,走向傅钰然,关切地问。

「吃了。」傅钰然看了一眼傅钰晴和傅诚渊,看来他们没说啊。「我先回房了,晚安。」

没等林月真的回话,傅钰然已经走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并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吴衍轩,一位她说不出对他到底是什麽感觉的男人。他相貌英挺,有才华,家世显赫,有多少人觊觎他,或者说是吴家下一个女主人的位子。这些年来,他父母一直替他寻找女朋友,可他都一一拒绝。也罢,只要吴衍轩仍愿意当接班人,这事还好解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他。

当然,除了傅钰然。

一位吴衍轩愿意用一切,就只希望她真正快乐。

傅钰然没有谈过几次恋爱。雷道廷可以说是她第一任男朋友。她第一次见到雷道廷,就被他的妖魅给吸引。他的工作繁忙,没办法多陪她,傅钰然认了;他需要常去酒店应酬,和其他女子共处一室,傅钰然也认了。只因为,雷道廷是她的第一,她不想失去这位第一。

可吴衍轩不一样。平时不会感觉到他的爱,但当所有人都抛弃你走掉时,他是唯一仍待你如昔的人。傅钰然找不到这人的缺点,是这人本身没有缺点?还是,她不愿看到吴衍轩的缺点?因为在她的眼里,吴衍轩是完美的代名词。

「小然,我进去罗。」傅钰晴的声音从门外传进,随後就有门被打开的声响。

傅钰然翻过身,面对天花板。傅钰晴走到床边,轻轻坐下。「还好吗?你真的吃过饭了?」

「真的,衍轩带我去吃过了。」傅钰然淡淡地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说了什麽?」傅钰晴试探地问。

「小晴,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就必须对他忠心?」

「这是当然的。」

「所以,我不能爱上吴衍轩,对不对?」

傅钰晴看着傅钰然,这位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的双胞胎妹妹。她们虽然没有黏在一起,但一旦谈起心来,比谁更了解对方。

「小然,你爱上衍轩了?」傅钰晴舔了舔嘴唇。「还是,一直以来你都爱着他?」

傅钰然乾笑了几声。「小晴,我有男朋友了。」

「你口口声声说有男朋友了,可是你有说过你爱他吗?」傅钰晴提高点声音。「这五年来,我很少,几乎没有听过你说爱雷道廷。是不是你对他,根本不是爱?」

「别胡说。」傅钰然痛苦地皱起眉。

「这几年来,你付出多少,可雷道廷他有付出什麽吗?小然,连我都心疼你了,心疼你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傅钰晴握住傅钰然的手。「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的决定,只要那是你真心想要的。」

傅钰然不禁流下眼泪,这苦她不晓得忍了多久。她趴进傅钰晴的怀里,放声大哭。

傅钰晴敲了敲房门,里头传来豪爽的回应。傅诚渊打开门,露出开朗的笑容,但看到傅钰晴皱在一起的眉头,笑意顿失。「大姊,这麽晚还没睡啊?」

「恩,睡不着。有事想找你谈,如果你还不累的话。」傅钰晴轻声细语地说,还不时观察四周。

傅诚渊待在傅家那麽久了,自然能够注意到这细微的举动。「我不累,大姊快进来吧。」他让出路让傅钰晴进来,见走廊中空无一人,才悄悄地关上房门。

傅钰晴甩掉脚上的室内拖,跳到床上,盘腿坐着,脸色十分沉重。傅诚渊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傅钰晴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定是发生了什麽大事。他静静等着。

「我刚刚去找了小然。」过了一阵子,傅钰晴总算开口。

傅诚渊也皱起眉。「二姊还好吗?」

「你想听实话?」傅钰晴抬头看着傅诚渊,只见他用力地点头。「不好。」

「估计是为了衍轩哥的事吧。」傅诚渊用手撑着脸颊,无奈地说。

「你猜对了一半。」

「一半?」傅诚渊从椅子上起身,快步地走到床边,坐在傅钰晴的身旁。「还有什麽会让二姊担心的?难,难不成是│雷道廷?」

傅钰晴终於露出一丝笑容。「我们的诚渊变聪明啦。」

但是傅诚渊听到称赞并没有得意,反而更烦闷。「我就说过,我才不会认雷道廷是我二姊夫!这麽多年来,二姊为他做了那麽多,可他哪次感激过?每天跟演艺圈那些红妆艳抹的女人藕断丝连,哼,二姊虽然嘴上不说,可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好了,看看你说得如此激动。」傅钰晴点了点傅诚渊的额头。「不过,你说得对。小然就是什麽苦都往肚里吞的人,也不多为自己着想,我看得多心疼。」

「大姊,」傅诚渊凝视傅钰晴良久。「你不也是吗?明明自己也受了同样的苦,却先关心二姊,也不多关心自己一点。」

「唉呀,我们在讨论小然的事,别扯到我。」傅钰晴刻意避开傅诚渊的目光,此刻她不想讨论自己的事。她也清楚,此时她谈论傅钰然,只是转移注意力罢了。

「都一样。你和二姊唯一相同点就是都不为自己着想!大姊你一向注重情感,定要遇到相知心的人,你才肯有进一步的交往。如今,爸妈无缘故地塞给你一个素未相识的男人,你一定不好受!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二姊终归是妹妹,里应多照顾些。二姊做事一向豪爽,总想珍惜当下,所以有梦就去追。但也因为这样,二姊总是伤得最重的人,多靠你安慰她。相较之下,大姊你就理智许多,什麽事都会深思熟虑,思考怎样帮助我和二姊,甚至是大哥和爸妈。我除了心疼二姊,但我心疼更多地是你,大姊。」傅诚渊一次吐出心里话,还擦了擦眼泪。

傅钰晴笑了笑,心头一暖,手附上傅诚渊的脸颊。「谢谢你,诚渊。就如你所说的,我总会想到办法。所以这次,我也会想到解决方法的。你就别再担心了,好吗?我知道,小然嘴上不说,她也知道我的难过,但她给我的不是虚伪的巧语,而是背後厚实且有力的支持。诚渊,你也能这样吗?」

傅诚渊先是拂袖擦去泪水,然後拼命地点头,最後露出极为好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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