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的一角,我扭开音响,放入最喜欢的CD,按下播放,摇滚的乐曲瞬间充斥整个家。我满意的一笑,从背後口袋抽出因为段考而被我封印了好一些时候的鼓棒,在电子鼓上恣意的挥洒着这一阵子承受的压力。
就在我忘我的进入另一个属於音乐的世界的同时……
「于清文!」我弟愤怒的将音量纽旋到最小声。
突然的安静,将我从音乐国度抽离。
「你是这样叫你姐的啊?」我站起身子,食指连着鼓棒一同指向他。
「叫你姐你才听不到!」
我吐了吐舌,翻了个白眼,「把音乐给我打开。」
「不要。」他双手横插在胸前,别过头。
「于清仁。」
「不要。」他冲我扮了个鬼脸,然後拿起遥控器,大摇大摆的瘫在沙发上,看起他最喜欢的综艺节目。
「于清仁,我再说最後一次。把音乐给我打开。」我沉下脸,压下声调,彻彻底底的将愤怒传递出去,但我弟的讯号接收台似乎故障了,不但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还翘起二郎腿,姿势更加嚣张无礼。
「不要是不是?」我将鼓棒往地板上一放,卷起袖子,朝他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
「遥控器放下、放下、放下!」
「妈!救我!」
「妈不在,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你!」
「啊啊啊啊──」
「闭嘴啦!吵死了!」
「救命──唔……」
「就说安静了!」
「不好意思,有人在……吗?」
门被推开的刹那,我和我弟正像两位摔角选手一样,在沙发上扭打着。
我坐在他像中年男子一样高高凸起的小肥肚上,一手摀着他的嘴巴,一手奋力的伸长,试图拿到他高高举起的遥控器。好几次明明都快要成功了,但他总是可以在关键时候用手肘给我关键一击,让我不得不往後倒,然後他就可以用双脚像钳子一样紧紧锁住我的腰,让我连动都不得。
「那个……我有按门铃,可是……」
我和我弟互看了一眼,倏地将姿态调整为最彬彬有礼的样貌。
我收回摀在他嘴上的手掌,另一只手别扭的梳了梳额前的长浏海,然後习惯性地去摸插在背後的鼓棒,猛地发现它早已被我放在地上;我弟松开箝制住我的双脚,规规矩矩的将遥控器放回桌上,深吸一口气,缩起突起的小肚子,正正经经的盯着电视,令人捧腹大笑的综艺节目,配上他严肃的神情,违和的过分。
冲着门口的陌生男子我轻咳了一声,「有什麽事情吗?」
「呃……」他的神情,有些小尴尬,但眼底若有似无的却有一抹羡慕,「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在你们家对面。」
「嗯,你好。」我朝他点了个头,注意到他拿在手中的保鲜盒。
顺着我的目光,他似乎发现我注意到了。他有些欣喜的将盒子递到我面前,嘴角轻轻的勾着一抹微笑,「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泡菜,算是见面礼。以後多多指教。」然後,他礼貌的敬了个礼,90度弯腰鞠躬,让我手里拿着保鲜盒,有点不知所措。
「呃……不会不会。」张开口,我连自己在说些甚麽都不清楚。
他站直身子,嘴角的笑越发灿烂,接着向我挥挥手,转身离去。
我跟在他身後,待他一出家门,赶紧将门关上。
上学迟到翻墙进校园躲纠察心跳都没有这麽快。
这个男子到底怎麽冒出来的?
手里拿着泡菜,我走向冰箱,将保鲜盒放入冷藏。「碰!」的一声我甩上冰箱门,转过身,我弟一脸饶富兴味,又是双手横插在胸前,紧盯着我的脸。
「干嘛?」
「姐,你脸红了。」
「少胡说八道。」
「真的,你自己看。」他正经八百的推着我到厕所,让我看看流理台上镜子中的自己,我捏了捏自己的双颊,好像真的隐隐有些泛红。
然後我用力的捏了一下我弟的脸,再巴一下他的头。
「干嘛打我?」他一脸无辜。
「不管你的小脑袋想些甚麽,现在、立刻给我停止!」
「姐,」他坏笑着,「你有点反应过度喔!」
「你再说,小心我缝住你的嘴。」
识相的,我弟做了个将嘴唇用拉链封住的动作,但还是有意没意的朝我眨了眨眼,害我脑充血的又举起拳头吓他一吓,这才身心舒畅的走回客厅的角落,打起无声的电子鼓。
什麽脸红?我用力的踩了一下大鼓。谁运动完不会因为新陈代谢太过快速而脸红?
现在的国中生到底都在想甚麽?我疯狂的在小鼓上打了一大串的节奏。恋爱恋爱恋爱!是不会想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吗?
我泄愤的双手用力一敲左右两个铜钹,抬起头,我弟睁着圆圆的大眼,手里拿了另一个保鲜盒,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又怎麽了?」
他小心翼翼的抽走我手中的鼓棒,我不作声静静看他作怪。他把鼓棒放回我常常塞着的手提袋侧边小缝,然後将盒子轻放到我的手中。
「妈传简讯要你送这盒她昨天做的饼乾给新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