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李倩茗的第四次见面在校庆结束後隔周的周三。
那天我与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小芹道别完,也拒绝学姊说要去吃火锅的邀约,打算难得的一个人回家,好好地度过这个惬意的日落时分。
走在楼梯上看着玻璃墙上透出的落日红霞,我想着其实一个人观看的落日也没什麽不同,就是少了旁边的叽叽喳喳和谈论,我握紧了书包的背带,有些後悔为什麽要耍孤僻、还要假装自己很坚强呢?过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开始怀念每天下课跟着学长学姊他们到处吃吃喝喝的时光了。
前方陆陆续续踏出教学大楼的学生步伐飞速,我随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们走出,接着就在大楼的大门旁边看到了李倩茗。
她站在玻璃门的侧方,可以从门的倒影看到她被长长发丝给覆盖住的如花娇艳,就连站着也无比的妖娆妩媚,眼帘轻轻的垂落,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麽,但就算如此,那侧脸的完美也足够引人侧目──我就是其中一个朝她投以目光的路人。
她抬起头,漂亮的眸子与我的目光对上,只见她被这突然而来的打量弄得一愣,我也因为偷看被抓到而吓得一愣。
「你叫向葵对吗?」在我恍神之际,她已经抬起修长笔直的长腿朝我迈开,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被北风吹起,彷佛快要打落在我脸上。
那被风吹起的发丝几乎盖住她只有巴掌大的脸庞,黑色的青丝配上如雪的肌肤,如果不是现实中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大概不会相信有比童话故事中白雪公主还要漂亮的女生。
我赶紧收起一直打量大美人的心思,正了正神色,朝她点点头。
「你有时间吗?」她问我,「我想跟你聊聊。」她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与我那天校庆看到的、站在阿阳学长旁边笑得无比甜美的人判若两人。
我在脑海中想过很多个念头,盯着前方那张冰山脸,很没用的咽了口唾液,感到有些紧张,看着她在平均以上的身高以及散发出来在强大的迫压下,默默的同意了。
李倩茗得到我的回答似乎半分都没有意外,她略为扬高了下颔,一如我在校庆楼梯的时候,看到被莺莺燕燕拥簇走下的她那样,比我记忆中的那天还要更加的骄傲美丽。
我与她走出了学校大门往距离学校大概八分钟左右路程的咖啡厅迈去,我想她会选择这间店,而不是选择我们常去小巷子的原因,大概是她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到我跟她在谈话。
我与她在路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我也没有与她肩并肩行走的勇气,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一种浅意识的自卑作祟。路上偶尔会有左高的学生走过,他们看到李倩茗的时候不是带着钦慕就是带着意外,以及如同我一样的惊艳。
我站在她的身後看着黑色的发丝随着清风飘摇,大概一百六十八左右的身高就算走在路上也是高人许多的,更别提她娇艳至明艳的脸庞,实在很难想像这样子的完美女孩子不只出现在言情小说。
这是我今天的第二次感慨。
八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尤其是在双方对看两无语的况状下,脚下的步履总会加快许多,前方的李倩茗在咖啡厅门口停下了脚步,我也就趁机打量木头装潢,充满着童话故事氛围的外观。
「你要喝什麽吗?」她侧头问我,漂亮的眼中波光流转,好看极了,「这里要先点完餐再进去。」
「啊?好。」
我赶紧走到她的旁边低头看服务员递上的菜单,随意地选了一杯我很少喝到的重乳拿铁,一旁李倩茗等我点完餐後,才轻轻的对服务员说她要一杯美式。
点完餐的我们被服务员领到里面有藤椅座位的靠窗位置,从这边可以看到咖啡厅特地制作的造景庭园,人工池塘旁边种着小小的树木,就算我不知道品种,也觉得无比的赏心悦目。
我把视线放到了横在我与李倩茗之间的餐桌,一旁放置卫生纸的地方居然摆放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的标本书签,我盯着那张书签,脑海中不停冒出的是属於向日葵的花语──爱慕、光辉、忠诚、高傲。同时也想起了那年我与叶允葵的温书时光。
还记得在某本书上看到的叙述:在古代的印加帝国上向日葵是太阳神的象徵,所以受到向日葵祝福而诞生的人,感情都会幸福。我曾经无比坚信着我就是受到祝福的其中一人,但事实总是背道而驰。
「我从阿阳那边听说过你。」
在餐点都上齐後,缓缓把美式旁边的奶精和糖包拿到一旁,这是李倩茗在进入咖啡厅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这话来得太突然,我握住的手细微的颤了颤,抬头看向了正在品尝黑咖啡的李倩茗,等着她的下一句突如其来。
「很意外吗?」放下咖啡,她笑了笑,「阿阳是不是对你很好?」
她的问话一点也没有给人压力,如果不是里面的内容太过於诡异,我也会以为这只是正常的聊天,只可惜我身为当事人,而且这话题如果不小心回答,我想死无葬身之地大概是我最後的下场。
「学长的确对学妹都很照顾。」
「的确是,但我说的学妹只有指你一个。」
我努力想要把话题浅带过,但李倩茗显然并不打算这麽轻易的放我一马,话锋一转她又把刀锋指回我身上,只消我一个不注意就是千百个窟窿。
我抿了抿唇,手下搅拌着拿铁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那方的她俨然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惊肉跳,依旧优雅的啜着她手上的美式,如蝶翼般的长睫上下摆动,稳稳的盖住了她眸内的起伏。
「……学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麽误会?」忍耐再三,我知道不论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就赶紧把话说清楚,她好受,我也豁然开朗。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她放下了美式。
「那学姊是有什麽话想说……对吗?」
我很努力的斟酌用词,也表示了我对於这段谈话邀约的诚意,只希望等等李倩茗不要真的对我做什麽,而我对於这麽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也做不出什麽。为什麽感觉自从上了这间高中以後开始诸事不顺呢?先不提别的,就说说我满满的不得其解好了。
「其实阿阳对学妹好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开拓别的话题,似乎想要跟我深入谈起阿阳学长这个人。
「该怎麽说呢?阿阳的个性就是那样子,不论对谁都很热情、对谁都很好,也对谁都很有耐心。」她浅浅的勾起了笑容,「阿阳很喜欢笑,不管对方熟不熟识,是不是会危害他还是敌友未明的时候,阿阳先做的就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阳学长的确很喜欢笑。」我赞同的附和。
她睨我一眼,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很多学妹总是会会错意。」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我想要说我并没有会错意的意思,但李倩茗显然不觉得我的回答有多麽重要,自顾自地继续接续下一段话。
「但是会错意的学妹很快就会受伤了。」她的双手放在尚有余温的陶瓷咖啡杯上,「因为阿阳对她们也仅只是好,不会更好。」她的睫毛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