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时间就来到两点，程瑄在迟到前打着哈欠走进社办，这种慵懒的动作当然免不了被团长碎念一翻，说的不外乎是，为什麽不把偷懒打瞌睡的时间拿来多多练习打鼓之类的。
「多向滨棠还有程禹学习，他们两个人早早就在这里练习合唱了。」团长用这句话作为他杂念的结尾，我头上马上滑出三条黑线。
团长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就这样放出我的小地雷…
程瑄原本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清醒了，稳妥妥地要踏上那个地雷，让我的小宇宙爆炸。
好险这时社办的门又开了。
我的救世主啊！我忍不住心想。
「不好意思我晚到了。」这个声音细细弱弱的，仔细听的话，还听得出她字字句句都夹杂着些许哽咽。
平时只要迟到一秒，团长就会扳着脸色想要念念我们，不过他大概也看出笼罩在她身旁的低气压，便是什麽责备的话也没说出口。
言茉馨低头走了进来，完全不像以往开朗活泼的她，所有人都察觉她的不对劲，却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我偷偷看向程禹，发现他的脸上并未有任何一丝波澜，好像他根本没察觉到言茉馨的出现一般，一双淡漠的眼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我叹了口气，走向言茉馨。
其实不用想，我也知道她怎麽了，不过我假装不知情，走到她身边问。
「茉馨，你怎麽了？」我拍拍她微微颤抖的肩。
这时程瑄也屁癫屁癫地凑了过来问，「你还好吗？」
言茉馨抬起头，用她那双红肿带泪的眼眸看着我们，强迫似地在嘴边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道，「没什麽，不过是没得到想要的东西罢了。」
我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在最後一个字落下时朝程禹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装没看到，抽了张卫生纸给她，「没关系。」末了觉得这三个字未免显得有些单薄，又说，「可能那也不是什麽好东西。」
语落，我真心感觉到後头有一道刺人的视线。
程瑄马上在一旁符合，「对啊对啊，不衬你的可爱。」
言茉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擦擦积在眼角的水润，叹道，「我想也是，得不到的东西，不要也罢。」
这时，我突然有些羡慕起言茉馨，她说的的确没错，得不到的东西就放下，握在手里的就好好篹紧，这个世界上，哪有什麽东西真的和「永远」沾得上边？那些我放不下的、你放不下的思念，只会成为悬在断崖边的绳索，你以为是救赎，实际上，它只是条你触及不到的想妄。
她在告白失败後，决定放手了，而我呢？
我却还停留在那年的圣诞节，他离开的那一天，不断渴求着他的身影，渴望着能碰到那条可望而不可及的绳索。
我到底还在渴望什麽？
看着言茉馨重新扬起的笑容，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有那种勇气，能够放下一切，能够放下他。
「好了好了，来练习了。」团长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前几天就已经把练习曲目经由email传给大家，於是我们练习的十分顺利。
今年的圣诞节，我们会在公园的广场开一场小型的演奏会，所以曲目基本上都跟圣诞节有关，再几个礼拜圣诞节就要到了，想必团长一定会叫我们要勤加练习。
是啊，一定会。我在心里翻了无限个白眼。
「所以回去之後，滨棠跟程禹一定要另外约时间练习合音。」果然如我预料，今天的练习一结束，团长马上就一个指名，我当然只得乖乖妥协。
我前脚才刚要踏出社办，程禹就扬着笑脸朝我走过来，「那我们就约每天的下午四点？在社办？」
我卡在门边回忆一下课表，深觉可惜的蹙了眉，竟然没有任何一天可以躲掉练习！
「我知道了。」我认命地回。
好不容易走出社办，程瑄又牢牢地抓住我追问，「快说，你们怎麽会提早在社办里啊？」
啊…那颗未爆的地雷。
「就……」
「就……？」程瑄扬眉看我。
我叹口气，最後选择坦诚，对自家姐妹说谎通常不会有什麽好下场，不是千刀就是万剐，「就……你堂弟，跟我告白。」
我的口气平静地好像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一样。
程瑄却是倏地一个又惊又喜的模样，「真的假的！那你有答应吗？」她满是期待地问，整个人好像要跳起来一样。
我皱眉，「当然没有啊！」我才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为什麽没有？」我看见程瑄脸上透出淡淡的失望，嘴巴都厥在一起。
我刻意撇开头无视她，「我跟他好像还没有熟成这样吧？」我径自往前走，程瑄也跟了上来。
「你每天吃他的早餐还不熟？」
我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她，「他的早餐？」
程瑄点头。
「我的早餐不都是萧翊学长要收买我才顺便买的吗？」我明明就记得是这样啊。
「第一次是没错，後来程禹就自己主动提要帮你买，但他知道如果是他亲自送的话你绝对不会吃，所以他都请萧翊学长帮他送，虽然我知道这应该是个秘密，但他都这样默默为你付出，你怎麽可以什麽都不知道，还说什麽你们不熟，我都要为他流泪了。」程瑄双手攒成拳状，放在眼下转了转。
听完这番话，我突然觉得有一丝丝罪恶感，我毫无理由的把他认定成花花公子，还完全忽略他的付出，或许，或许这世界上也有好的大野狼啊。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