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不接?
接起来,然後呢?现在的我又该用什麽样的心情面对他?我打破平衡了,我做了他不喜欢的事了,我违反了他一再告诫我的规则了。我到底该跟他说什麽?
要是不接呢?如果我们又相遇了要怎麽跟他解释?要是这一通不接他又打来呢?我是不是又要挣扎一次,再度经历现在这一番犹豫?
「男朋友?」学长探头看了来电显示,「是因为吵架才留下来散心吗?」
我摇摇头,转了静音的手机没有振动没有发出声响,仍旧在我的手心上亮着萤幕。
「是、不是男朋友?还是不是因为吵架才留下来?」
「两个都不是。」
然後,萤幕暗了。
不晓得是因为萤幕光线,还是我自身因为邵辰安挂下电话感到失落,总之我觉得脸蒙上了一层阴影,而阴影中藏着抹不去的忧郁。我不喜欢这样苦着脸的自己,我喜欢笑、喜欢开怀大笑、喜欢笑得合不拢嘴、喜欢笑得花枝乱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皱着眉头,看起来像踩到狗大便却不知道该怎麽处理。
强按下心中的负面情绪,点开通讯录找到家中电话,准备拨打的同时手机萤幕再度亮起。
依旧是邵辰安。
再度在接与不接两个选项间徘徊。
「应该是有急事才会连打两通。」
「嗯。」
「真的不接吗?」
我不知道……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回应学长的话语,我就这样看着手中手机的萤幕再度暗去,这一回不再多思考,赶紧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然後将手机关机,塞回口袋,试图利用这样的动作将邵辰安尘封於心底深处,并对因他而产生的难过视而不见,然而越是想忽视负面情绪越是明显,口袋里的手机有如千斤重,负荷不了的重量强烈显示难受的存在。
「想谈谈吗?」
我摇摇头。
「那看比赛吧。」
点头。
没有记比数,但所有人还是很卖力的使出浑身解数,每一个跑位、每一个传球都恰到好处,上篮、三分球,只要能够得分,都精准的把握,像是男生们的意气之争,比的不是最後的分数,而是在场上的帅气度,谁能得到最多欢呼声与掌声。
比赛渐入尾声,看得出来所有人都累了,跑位的的速度慢了下来,传球失误次数也越来越多,在一位球员简单的两步上篮又放枪後,学长终於吹了暂停的哨声,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在所有人集合完,大声宣布。「教练5分钟後到,现在自由休息。」他转头看向我,「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用留下来?」
「教练要来了,我有跟他说我会提早走。」
「嗯,那好吧。」天色暗了,我一个弱女子自己走回家还是有点危险,有人陪是再好不过。
学长背起吉他和书包,跟着我回教室拿东西,我俩并接走出校门的同时一位男子走进学校,学长对他点了个头,我猜测他应该就是教练吧,从发色判断已有些年纪,难怪急着相亲找对象,不过、或许他也如曾经的我一样,对爱情并不在乎,一点也不想结婚,不过家人给的压力让他不得不积极寻找幸福。
走啊走的,身旁的学长抬起头,好奇的我也学着他,想知道他在看什麽。仰望,夜的美映入眼,天空很黑很空旷,没有满夜星斗只有一轮明月,怕是月亮的光线遮去星星的耀眼,看着,忽然觉得那样的情形有点像我和邵辰安。
邵辰安是月、我是星星─就如同他是光我是影一般。
难怪他会喜欢我在他身旁,因为我的衬托,更显他的存在。
我停下脚步,鼻头酸酸的,有想哭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只有利用价值,觉得好不堪,还自比为哥儿们呢,根本只是一厢情愿,那些曾经因为同班而产生的要好,如今不同班了想来不过是假象。
我单方面看到的事实,邵辰安不一定认为的真相。
我伸手扯住学长书包的背带。
「怎麽了?」
「学长,球队缺人吗?」
学长愣了几秒。
「我可不可也当经理?」
「怎麽突然想……」
「可以吗?」
看着我睁着恳求的双眼,学长起初是犹豫,最後一点一点心软,点头答应。但看着学长答允,我心中没有开心,反而还覆着淡淡的惆怅。当经理了,就可以避开和邵辰安一同放学的尴尬处境,这是我一开始打的如意算盘,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装做若无其事站到他面前,更别说伪装好不被那麽了解我的他看穿,不过一想到与他见面的时间变少,神经末端又像被针轻轻扎着,隐隐作疼。
为什麽在发现自己深深爱上之後一切变那麽复杂?爱情不该是单纯而美好的吗?在一段关系之中说着我爱你、我爱你,然後互相承诺在一起,就构成爱情了不是吗?为什麽我没有办法开口?为什麽我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心意?为什麽……?
想着,泪珠滚落。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为什麽要让我现在发现自己喜欢邵辰安?为什麽不要早一点发现?为什麽我要自欺欺人?为什麽……?
抑制不住悲伤我蹲了下来,学长没有说话亦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然後我感觉到有人轻拍着我的背;然後我听到有人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