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有过去,就像初生婴儿一样,所以我也渐渐认定自己一开始就是「现在」的薛雨棠,我人生的齿轮也是从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刹那开始转动。
「过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架空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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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打算让我知道过去,为什麽还拿这个给我?
正打算瞒着爸妈吃止痛药,我放轻脚步慢慢的走下楼梯,无意间,我听到了爸妈在客厅的对话。
「把那个东西交给雨棠,这样真的好吗?」妈明显流露担忧。
「哪里不好?」爸的这句话我听不出任何情绪。
「自从雨棠醒来之後『他』就不断来找她,最後竟然连这里都给找到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到雨棠啊?」
接着的不是答覆,是一阵沉默。
「唉……」我不懂爸为什麽叹气,仔细听着他接续的话,「虽然我们一直保护雨棠不和『他』见面,可是那孩子对雨棠也是用情很深,『他』也说这是最後一次,『他』不会在来打扰雨棠了,我们就行行好帮『他』吧。」
爸妈在说什麽?『他』是谁……?
我感觉到,心,在流泪。
默默的走上楼回到房间,药也不想吃了,就让头痛个彻底吧,或许就不会感觉到心里某种异样快要爆裂的情绪。
我躲进被窝里,蜷着身,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嘴巴不自觉的想说些什麽,却发不出声,眼底掀起了波澜,我嚐到一抹咸咸的液体。
头痛得无法思考,这样很好,不用去想我不知道的事。
意识渐渐模糊,在梦里我一直喊着一个名字,但,我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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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
闹铃卖命的叫着,被吵醒的我揉了揉眼,感觉眼皮比平常重了两倍,我起身时摸到枕头有湿湿的触感,上面一片水渍,其实早已见怪不怪。
薛雨棠,你这个爱哭鬼。
不是说好不再哭泣了吗?
走进厕所照镜子,果然跟预料中的一样,脸上挂着两颗又红又肿的核桃。
这样子去学校怎麽见人啊,下楼也一定会被爸妈发现,要怎麽解释?
唉呀,没时间再磨蹭了,不然又要重蹈覆辙昨天的事……,先用遮瑕膏把红红的地方遮掉,肿起来的部份再说吧,应该不会太明显才是。
回到房间换好衣服,眼角的余光瞄到放在书桌上的星星糖罐子。
我拿起糖果罐,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情绪地,把它连同纸张放回盒子里,收到柜子的最深处,不单单只是盒子里的东西,还有「过去」。
所有的过去,我都不需要。我,就是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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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爸妈发现我有异状,我快速解决完早餐,赶紧出门。
到了公车站,站牌底下有许多候车人群,虽然知道这次并不会迟到,但心里还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不久,公车到站,我一上车就看到身穿跟我一样制服的男生,不用想也知道是颜浩晨,不过他是坐着而非站着。
他的旁边有个空位,他也看见了我,用食指了我,再指他身旁的座位,意思是要我坐他旁边?哼,我偏不,没看到他我都快忘了那件事,不可饶恕的家伙。
我提出「颜浩晨三不政策」: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
可是,好像都没其他空位了欸……,大家是都跟他串通好了是不是?
在痛苦的抉择下,为了不让我的脚接受久站的酷刑,我硬着头皮走向那个位子,坐在椅子的边缘,尽量保持在能坐到椅子的最远距离。
打破了三不政策的「不妥协」,没关系,至少我可以坚忍剩下的两不。
「帮你留了个位子,还这麽不领情。」不可饶恕的家伙开口。
我没有理会他,眼睛直视前方。
哼哼,你不用看我,我是不会理你的。
\'ˊ良久,一道声音传进我耳里,「对不起,害你哭了。」
咦?他是在对我说话吗?我稍稍移动了目光,看见他看着我。
「什麽?」他哪里害我哭了?
「是因为看见『那个』的事吧?抱歉。」说到『那个』的时候,他还停顿咳了一下,说完他把头别了过去,似乎,他的脸上爬上了红晕。
讲的这麽害羞,那你昨天到底哪来的勇气跟我说那句话的?
他竟然发现我肿起的双眼,观察还真入微,但,他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嘿嘿,我突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乾脆让他误会到底,看会发生什麽事,我一定要用这个机会加倍奉还!
此刻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许多画面,颜浩晨替我做牛做马的画面。
薛雨棠内在的女王性格要展露了!
其实根本没这种东西,说好玩的。
我故作不原谅的态度将头朝他的反方向扭去,双手环胸,在他眼中,我现在应该是非常不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