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OVER LOVE — 24

不是第一次失去,但在一次失去的愤怒是朗宁预期外的无法遏止,独自坐在屋子里面坐在白色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的威士忌时而就口时而轻摇,双眼直直看着前方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等待,或许两者皆有。

敞开的门外站着让人看着就烦的保镳,应该已经过得很习惯的日子在与涅海棠重逢後莫名的让他难以适应,在他保护范围之下把人给看丢了更让他有种难以压抑的烦躁在胸口发酵。

理智上,朗宁知道瑞希或许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但他却无法冷静的面对涅海棠被直接、间接利用的事。

是的,扯到跟涅海棠有关的事情朗宁总是很难保持绝对的冷静,也总是犹豫,过去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旁观者清,涅海棠确实对他影响太大,如果不是天生理智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强过感情好几倍,朗宁实在不觉得自己可以在面对丢失涅海棠的情况下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但他又无法真正的说服自己涅海棠其实比任何人都懂得自保。

琼在露完面後就离开了,虽然朗宁安排了人默默跟再琼的後面,但朗宁觉得对手是琼,除非他自愿,不然那些废物是无法从琼身上得到任何讯息,更别说尾随琼的後面查看是否可以得到什麽可以用的讯息。

果不其然,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听在自己面前,透过玻璃看着一脸惭愧的高大男子双手笔直的摆在身侧,头低到不能再低的一言不发,朗宁就很清楚的明白,他们把人给看丢了。

也难怪了。

点点头表示知道,不发一语的看着前方整面黑色的玻璃面,窗外黑影晃动,在一边等着主子下一步的指示,那怕是受罚都甘愿承受,毕竟他们活在靠手腕与实力说话的土地上,那麽一大众人却连一个手脚不方便的人都跟不好,就算主人要他们领死,他们也会接受。

垂眼抬手,手举起杯子刚准备就口,眼角瞥见僵硬的黑色人影还待着不走,奇怪的转头看去,一排人低着头不知道再等些什麽。

「还有事?」朗宁挑眉,似笑非笑的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好。

「没事了就出去,碍眼。」

「但是,主人,我们……」我们把人跟丢了,甘愿受罚,话没来的及往下说就让朗宁给挥手打断。

「如果你们能追得上琼我当然省事很多,追不上倒也不用太多在意,那是意料内的事,」绿色的眸子扫过众人,翘起唇角摇摇手中的酒杯,「琼是什麽样的角色我比谁都清楚,基本上,能跟着涅麓的,没一个正常东西。」而能镇得住一群怪物的涅麓更是让人光想就感觉诡异。

不耐烦的把一群人赶出去,属於他跟涅海棠的空间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的停留,朗宁愤怒,但却没有失去应有的理智,

琼离开前说了,自己的儿子自己顾,让他们不要来碍手碍脚,不及也不紧张的态度却也没有半点破绽,但就朗宁对琼的了解,琼肯定有头绪了所以没有继续磨着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但也绝对不是可以轻松看待的情况,琼离去前虽然笑得没心没肺的说着风凉话,但转身过去後的那瞬间沉下的脸及周围空气,其他人或许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朗宁却敏感的察觉到了。

也是,比起自己,这些人跟涅海棠相处的时间更多,知道更多他所不知道的涅海棠,知道涅海棠的喜恶,了解他的全部优劣,甚至他不能对自己说的所有。

想到涅海棠或许还有更多他所不知道的一面,朗宁便觉得胸腔郁闷,情绪更是糟糕到了极点,想重重将手上的玻璃杯给甩出去,但理智清楚的说,这是属於涅海棠的地方,也将是属於涅海棠跟他的空间,手上的杯子是跟聂海棠在一起时偶尔小酌用过的玻璃杯,想着,捏着杯子的五指缓缓放松,吐口气,慢慢将手上杯子放到桌面上。

杯子刚放上桌面,莱恩就冒冒失失的飘进屋子里,身体直直甩进沙发座里,全程完全无视朗宁那一脸不悦及紧盯着他的一双绿色双眼,嘴里喊着给我水给我吃的我要饿死了。

「吵死了,要吃的喝的自己冰箱拿去。」摇摇头,连赶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所幸随他去。

「好冷淡啊,我累死了,谁来上个茶吧!」最後一句话是对着门外喊的,让门外站着的人相互对看,不知道到底是该进屋子里帮莱恩端茶上吃的好还是听主子指令站在门外等待,看谁都不肯也不敢踏进屋子哩,莱恩扁嘴,一脸受伤的样子说:「如果是涅在的话,肯定会马上给我弄些好吃好喝的。」回过头整个人瘫在沙发垫里,「老大,玛莉安,我们可以出发把人接回来了吗?」

「有消息了?」朗宁抬眼,绿眸光芒转动的看着莱恩。

对於朗宁的提问莱恩一脸莫名其妙,「啊?你不是一直都掌握着涅的位置吗?」不然为什麽人都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还能那麽淡定?他最重视的不就是涅吗?

「不,我没有。」垂下眼,别过头,伸手抓过桌面上的酒重新给自己斟上一杯。

「咦?不是吧?玛莉安你讲真的?」莱恩瞬间坐直起身体,一双湛蓝的双眼在镜片後一眨一眨的,好不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在他身上装晶片什麽的……」再次滩回沙发上,「在这块不熟悉又什麽都没有的地方要找个人也太累了,玛莉安,回头你可要对瑞希好一点喔,给他摸摸头安慰安为什麽的。」

再次抬起眼看着莱恩,朗宁挑眉。

「虽然还没有确定,但瑞希已经掌握了涅海棠大概的位置,跟在琼‧莲後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他知道的真的比我们所掌握的还要多。」

将现在所在的位置转到莱恩的手机上,然後将手机收起放到後裤口袋里,现在楼兰瑞希所要做的就只是观察与拖延而已。

涅海棠的这件事他确实惹得朗宁相当愤怒,但瑞希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麽,因为涅海棠这样的角色就算被当弃子也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他的自保能力太弱,在朗宁身边对朗宁容易造成很多不可预期的危险因数,也很容易挑动朗宁的情绪,但却比他们任何人都更得朗宁的信任。

瑞希无法了解也不知道他们跟涅海棠之间到底差了些什麽,他们谁都是花了时间去证明自己,并都是自己决定要主动追随朗宁的步伐前进的,但涅海棠却轻易的得到了他们花了许多时间都可能得不到的一句话跟一份依赖。

莱恩说,那是因为对朗宁而言涅海棠是特别的存在,还说他们谁都是自己犯贱自己想要赖着朗宁的,但朗宁自始至终的所有作为都像是为了能得到一个叫涅海棠的人,但瑞希并不这样觉得,瑞希认为,那只是朗宁一时的怀念,对於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人总是很容易渴望,朗宁现在或许就是这样的情况。

多年以来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好不容易踩稳的脚步将权与利紧紧握在手里,作为麦迪契家主在义大利、欧洲地区呼风唤雨,甚至连美洲地区亚洲地区都建立起了属於朗宁的势力,而不是麦迪契家的产物,好不容易稳定了的局面却让朗宁产生了疲惫,想念起过去的一些自己所得不到的……

莱恩笑他,会这样想那表示他不够了解朗宁,但对瑞希来说真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朗宁了,只是,这些都是在涅海棠介入以前的事情了。

正前方的别墅是瑞希一路追踪着琼最後锁定的位置,至於琼他终究还是失去了他的踪影,这让瑞希不得不思考或许琼是故意让他可以掌握到他的踪迹,好让他可以联络朗宁安排人员来救助涅海棠。

「联络好了吗?」

低沉的声音冷不防的在耳边响起,楼兰瑞希毫无防备,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有什麽反应也来不及反应,当身体先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从背後拎着衣领提起。

瑞希不懂,他并不矮,但这种被人像抓小鸡一样的拎起的感觉却令他无法摆脱也无法动弹,明明双脚就稳稳地踩在地面上,明明他不可能被提起却一直有种被提起双脚离地的无助感,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恐惧,就怕身後的人就这样轻易地拿走他的生命。

瑞希不是贪生怕死,他只是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你故意的!」咬着牙用力地从喉咙恨恨地挤出四个字,才四个字,瑞希就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故意的。」琼笑了笑,「我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敢欺负老子的儿子,然後卖麦迪契家的小子一个人情。」

「作梦!」身体无法转动,不然瑞希真的想在琼的脸上吐口口水,「朗是不可能被你这种人威胁的。」

「不是威胁,是卖他个人情,做笔交易。」琼摇摇头,「不过我得先用你去坐另一笔交易。」说完,拎着瑞希後衣领的手突然放松。

牵制着瑞希的力气消失,让瑞希整个人急忙往前冲去,试图想拉开跟琼之间的距离,可才跑没两步,整个人就被绊倒在地上,身体更是因为作用力而往前滑行了几公分。

没敢多停留,瑞希撑起身体想闪避从身後来的追击,但行动不便的姿态仍然比不过手脚明明应该无力又不便的琼,刚撑起的身体再次被一脚压回地面,背上的压力增加,听着琼的刻意压低笑声由远而近就知道他或许是蹲下了身体。

混蛋,明明就是一个瘸子,为什麽还能有那麽大的力气!

「你是不是在想,明明就该是一个残废,为什麽还有那麽大的力气?」全身重量再次往下压,让瑞希不得不完全的贴趴在地面上,「因为老子不像你们这种刚打出点成绩就知道怠惰的猪,关在方方框框里就以为自己全知全能所向无敌。」缓慢站起,脚在离开瑞希身上时还恶劣的在他被上辗了辗。「起来,」练起唇角上的似笑非笑,琼冷冰冰的说:「打扰老子跟老子的儿子过节度假的罪,就用你来赎吧。」

「你想拿我威胁谁都没有用的,」从满是泥沙的地面上撑起身体,咬牙切齿的说:「在决定跟着朗宁时我就有所觉悟了,你绝对无法从我身上或朗宁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谁稀罕。」琼满脸不屑,「起来。」拿脚尖踢踢瑞希的肩膀,「跟上。」看瑞希笨手笨脚的站起,双眼在他那一身白色却在此时染满了泥沙黄灰的衣服上扫了遍後,嘴角翘翘,丢下两个字就离开。

低头看着自己一身脏,瑞希皱起眉,满脸的不舒服,动手拍拍身上的泥沙又看着灰灰脏脏的双手,叹了口大气,恨恨的抬眼看着正前方的缓慢前进的人影,忍不住怀疑琼的断手断脚根本就是装的。

怀疑,但却也不敢真的离琼太远或着琼背着自己的机会逃开,那绝对不是他楼兰瑞希的做事风格,拉拉衣服,尽可能把自己整理得乾净一些,拿勉强算乾净的手背抹抹沾了地的嘴,吐掉不小心吃进嘴里的砂砾,就算不知道跟着琼往前走会有什麽等在前面,但楼兰瑞希还是赶紧抬脚跟上。

最坏情况又怎麽样?最坏情况还能如何呢?

保持着跟在琼身後大约五十公尺距离处,瑞希总觉得自己已经靠得够近了,但又时不时的有种随时会被甩开的感觉,再靠得近一点,瑞希又觉得体力不可思议的跟不上琼的步伐,他真的不懂,难道他们的差距就真的那麽明显?

到底是琼真的是个怪物还是他们太怠惰於安逸的生活缺乏训练,後者是瑞希不以为然的事情,也许跟琼这种杀在第一线的人比较他们总是活在安全的大後方,但他、他们、还有朗宁等人,也绝对不是温室里的花,该有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可是一但跟琼比在一起,又显得什麽都不是。

男人东走西绕没有直接走进别墅里,瑞希觉得他是在勘查地形,但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像是在散步,一路走走停停,一下摸摸墙壁一下又停脚看看围墙边看看墙角边的小野花,让人完全不懂他到底想做些什麽。

绕了大半圈走到另一侧的门前停脚,瑞希抬起头看着琼面对着的前方,他真心觉得这个单枪匹马正大光明站在敌人面前人绝对是个疯子。

「喂,开门。」

在瑞希还在发楞的时候,琼突然拿脚很踹了紧闭的铁门一下,门剧烈的晃动了下却不为所动的持续将他们挡在外头,以为琼说的开门是要自己去把门打开,但仔细地透过门缝往里看见两个站在里边面面相觑的黑衣男子,一袭黑色西装虽然普遍都可以看见但瑞希还是轻易的就认出了那两个是麦迪契家地下特殊部队里的人员。

虽然知道麦迪契家各自对彼此的歧见严重,但瑞希真的没有想过内部的分裂似乎比他所以为的更加严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里,应该只听命於朗宁的部队居然擅自行动且做出不利於朗宁的行为,如果不是这些人本来就是心存异念的存在,那只能说明朗宁对於麦迪契家是无法服众的存在……不可能!朗宁的能力他们比谁都清楚,他可以镇欇得住道格拉斯一族,没道理麦迪契家会反他反得如此严重。

难道他真的错看涅海棠在麦迪契家所占的重要性?

或许应该说是涅麓在麦迪契家所处的地位远远超乎他们所认知的重要,而这样重要的角色在消失之後,他的後继者自然而然地就会被那些以涅麓为尊的人推崇的角色,但那个人并没有如众人预期的出现,而是毫无理由的消失了,如果彻底地消失了那或许事情就这样定了,但消失的人突然出现了呢?

不,这种说法感觉又把涅海棠抬得太高了,这不是瑞希的偏见,而是就他所知道的涅海棠,充其量不过是朗宁的陪读、跟班,或许谁都不信他跟在涅麓身边什麽都没有学到,但从前些日子的相处看来,涅海棠是一个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循常的男人,顶多比普通人敏锐、多了点自保的能力罢了,跟他们这些经过正规训练的人比根本什麽也谈不上。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朗宁不断的追逐,也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琼就只喊那麽一声之後就低头闭眼,双手抱胸的站着等待着,如果没仔细观察完全不会发现他嘴里嘟囔囔的在碎念些什麽,要凑近了才会发现原来他是在读秒。

门里的人看起来有些慌,还有些说不上来的畏惧,像是对於强者的畏惧也像是对於一直遵从着的人的下意识的自卑,却又莫名地不知为了什麽所牵制导致这些人无法对於琼的存在既不能忽视却也无法像过去依样理所当然地顺从,那意味着後面有比琼更有影响力的人在操作着这些人。

会是谁?是那个蠢货老大?还是做为废物的老三?

不对,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以涅麓为尊的话是叫不动那些麦迪契家高傲的地下部队的,唯一的可能性只会是,这些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属於麦迪契家,眼下的犹豫是来自於对於内心深处对於琼的强大所产生的下意识的畏惧,因为就算是他,也无法预测琼下一秒会做出什麽样的事,而经历过琼的全盛时期的人更加不用说,对於琼的存在的恐惧可以说是已成了与生俱来的本能了。

铁门开启的同时琼也停下读秒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着缓慢开启的铁门,开启的门後站着的除了原来的两个站岗似的人以外,还走出一个看着就讨人厌的男人。

「真亏你能找到这里,琼‧莲。」

「这句话应该我送给你,赫尔多尼尔,你个王八龟孙子,居然把我儿子扯进你他妈的什麽鬼复仇计画里,那麽想死我送你一程?」

「琼,他不是你儿子,我没多扯什麽无辜的人进到我的复仇计画里,而是他本就该是复仇的主角,这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才对。」克里斯‧赫尔多尼尔扯扯嘴皮冷笑两声,「严格说起来你也该是那个被抹杀的对象才对,但我自认没那个本事,而且你也算对琴跟海棠有恩,所以,只要你不出手阻扰我的大事,我就不会动你……琼,我真心的不想你为敌。」

「但我他妈的真心想把你的头拧下来,克里斯‧赫尔多尼尔。」琼浑身杀气的冷笑道:「把我的小海棠还来,我可以放过你,谁让我是一个残废,我一点也不想浪费力气追杀你。」一边说一边动动手、动动脚,半点行动不便的人的样子也没有,瑞希真心的怀疑琼压根没有断过一手一脚,甚至连视力可能都不曾受损过。

「琼,相信我,我真的一点也不想与你为敌。」摊开双手,耸肩,克里斯满脸无奈但也真的尽可能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但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少爷拱手让出。」

「但我不想让我家小海棠那麽委屈跟些讨人厌的家伙在一起,窝在家徒四壁的鸟屋子里不说,光想到他可能睡在灰不溜丢的床上、吃着不是人吃的狗食我就一肚子火的想把这里的人全杀了埋了。」说话的时候,琼的语气一直都很平稳,但却又让人可以感觉到他盛开的怒意,明明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但总觉得他随时会扑上去将人的喉咙撕裂。

瑞希明显的看到那个叫克里斯的人看着琼的双眼沉了沉,展开的双手也缓缓放下垂在身体两侧,收起一脸轻浮,喉结不太明显的上下滑动,双手防卫性的交抱在胸前,头微微旁侧,看着琼的双眼微眯,让瑞希忍不住回头看看琼,相较於克里斯隐隐透出的不安,琼就显得太过沉稳,那一脸说不上来的自信让瑞希真的相信起琼可以单靠一个人打趴眼前的所有人。

「我暂时不能让涅海棠跟你走,但你可以跟他说话。」克里斯的视线扫过瑞希,补充道:「一对一。」

琼的双眼也跟着克里斯的落到瑞希身上,下一秒回过头,嗤笑出声,「这小子不过是只白斩鸡,你还怕他作乱不成?」双手勾挂在裤腰上,双肩耸起,琼说:「啊、你是怕他把这里的人数跟情况回报给朗宁吧?怪了,我还以为把朗宁钓出来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杀了朗宁,毁了麦迪契家确实是我的目的,但是……」克里斯的眼角撇过一瞬间露出没有遮掩的怒意及杀意的瑞希,冷笑了下,「在那以前我要让涅海棠认清楚他的身分。」

什麽?瑞希愣了下,下意识转头看着琼,却看琼一脸沉默严肃,双眼直直盯着克里斯。

「您老废话真多。」琼侧过脸朝旁边吐了口口水,「就跟你讲几百遍,小海棠就是小海棠,你绑架他一百遍、把他的脑给翻来转去的洗一千遍,小海棠也不可能变成亚当‧费南狄斯的。那小鬼早就被我们杀了,死在涅麓的手上,老子亲眼看见的。」

「不,涅海棠就是当年的小亚当,是你们不知道用什麽方式把他给拐骗走的,现在我发现他了,他是我的。」克里斯摇摇头,提起涅海棠的过去时,眼睛总带上了点疯狂的颜色。

啧,琼觉得很烦,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烦,虽然过去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出现了费南狄斯家的人打着复仇的旗帜煽动涅海棠回复亚当‧费南狄斯的身分时他们应该怎麽办,但却没有想过这麽多年过去了,居然会出现一个跟费南狄斯家半毛关系也没有的人想打着复仇的旗帜将涅海棠拱上费南狄斯家主人的位置,但话又说回来,小海棠又怎麽想的?

不过对於这一点琼跟其他先走一步的人一样有自信,涅海棠那小王八当年自愿跟着涅麓离开,也那麽理所当然地就接受新的身分、新的生活,现在让他回去做那个只能生活在晦涩角落里的小鬼,不需要想就知道涅海棠不可能会愿意。

「你是跟小海棠确认过了吗?」

似乎是站得累了,琼的单脚弯曲,身体重心往旁边一边倾倒,两手环胸,一只眼也闭了起来,这时,瑞希就可以感觉得到琼身上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疲倦,或许也可以说他一点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疲倦。

「这还需要确认吗?」克里斯冷笑,「他跟琴根本就是一个子刻出来的。」

琼突然睁开闭起的那只眼,双眼直直看着眼前这个看着有些疯狂的男人,他想起来了,克里斯‧赫尔多尼尔,在他们将费南狄斯一门给剿清了之後,曾有一个男子疯狂的在整个义大利打听费南狄斯一门的事情,那时他们谁都没有特别在意,只隐隐约约记得回报的人说,那个人又喜又悲,对着费南狄斯的屍体又吼又叫,又在整个房子里四处乱窜,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不知道是什麽人的名字,整个屋子里上下乱窜,探子看男人起不了什麽浪又受不了看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在满是血迹的屋子里乱奔,所性就不在理睬男人,选择离开。

知道这个名字是从涅麓的资料里看来的,虽然只是粗略的瞥过,但因为被涅麓列为需要注意目标所以他就多留了点心记住了男人的名字跟样貌,现在男人提起他才想起涅麓随口一句「这个男人以後可能对麦迪契家有影响」没想到还真的让他一语成谶了。

就算这麽多年以後,琼还是会觉得没有成为涅麓的敌人真的是太好了。

「我要见海棠。」摇摇头,算了,至少他确定这个男人不会伤害涅海棠,这样就够了。

「他呢?」克里斯纵然有些疯狂,但应有的警戒线并从瑞希身上移开过。

扯扯嘴角,「给你的礼物。」

被甩在後方的瑞希愣住,在琼往前走远前上前把人扯住,狠狠的瞪着琼问:「我是诱饵?」

被人用力扯住背後的外套整个人因重心不稳而往後颠了下,琼倒也没气,就是回头,扬眉低眼看了身後的楼兰瑞希一眼,沉默了片刻後笑了下。

「没啊,老子看你不太顺眼,就欺负一下而已。」

琼的一句话让瑞希整个人一口气梗在胸口,提不起也下不去,实在很想揍人一顿出气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傻。

甩甩脑袋,深深吸气後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在克里斯的目光下跟着琼後面走进大门里,门内的人其实并不多,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都不会太过,除了在他们走进大门之後就远远跟着他们的克里斯以外,最早在门口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早就走到瑞希跟琼的前面,在克里斯的允许下打开主屋的大门,主屋大门打开後再走出三三两两的黑衣男子,一个两个都好像曾是瑞希看过的面孔,但这个情况下瑞希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但所有人在琼走过去时几乎一致的低下头,就不知道是感到後悔惭愧或是习惯。

「真是败坏前的节奏。」双手放在裤口袋里站在主屋大厅中央,视线扫过四周一圈,琼语带讽刺地说,但就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或是说给谁听了。

但不需要琼表示,看了这些人以後瑞希也跟琼有同感,只是他不会去承认这件事而已。

这些人有些只是看着有熟,还有几个刻意把脸压低的让瑞希非常肯定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些一直失联的人员,再往楼梯间扫去,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往下凝视,高的那一个瑞希没有印象,但矮的那一个一头红色头发让他想认不出来都困难,就是他们两个带走涅海棠的。

「喔,原来如此。」琼突然笑出声音来,「强纳森也在罗?」

「强纳森?」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在这里!」瑞希皱眉,「琼‧莲,你讲的强纳森是那一个,现在应该在义大利的强纳森?」如果是,那……

没有理会瑞希,琼把视线落在从二楼走廊深处传来的声响,听着轻微的脚步声,先看到的是预料中的身影,然後是那个让他很想打打屁股的儿子。

「小海棠,两年多不见,你欠教训了是不?」看到涅海棠淡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琼扬声笑道,声线里一点想要重新教育涅海棠的味道也没有,反而多了很多放心跟宠溺。

又是这样。瑞希从旁边看着琼,又看着被强纳森带在身边的涅海棠,他真的不懂,就那麽样一个什麽用都没有的男人,为什麽会让那麽多人物为他打转?过去的涅麓不说,朗宁这样,琼‧莲也这样,克里斯‧赫尔多尼尔也莫名其妙的追着涅海棠的身影跑,连强纳森也是。

「强纳森,你为什麽会在这里!」站直身体,狭长双眼充满不信且满到已经无处可发的怒意总算找到出口冲口而出:「你他妈的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麽你会在这里?朗宁给你的指令明明是留守义大利,但你……」声音顿了顿,双眼低下後抬起,「难道是朗宁他……」他直接给强纳森密令但对他们谁都没说?怎麽可能!

强纳森只是抬眼淡淡的扫过瑞希,视线就停留在琼的身上,脸上表情不满且不悦,「注意你的用词,琼。」

被点名的人挑高眉,笑了出来,「那是什麽?老子跟我儿子,讲话关你屁事。」

「如果不是少爷坚持,像你这种粗鄙的低劣人种,是绝对不可能跟少爷对到话的。」话末,还一脸嫌弃鄙夷的样子冷哼了声,那轻蔑的声音连涅海棠都忍不住转头看了强纳森一眼。

强纳森这个人一直让涅海棠有种熟悉却又很陌生的矛盾感,他像是他在道格拉斯家时的那个总是很照顾他,当他遇到麻烦时永远第一个冲出来帮他的强哥哥,但涅海棠却无法从强纳森身上找到任何一点他记忆中那个强哥哥的身影,每次跟强纳森对话他都告诉自己是自己认错了,毕竟那时的自己年纪还太小,但每一次看到这个人,过去的那种被保护的熟悉感又总是很容易让他感到错乱,觉得强纳森其实就是道格拉斯家那个很照顾他的强哥哥。

「小海棠?」没理会强纳森,琼转头对着涅海棠点名,被点名的人愣了下,看着琼的眉毛微微挑起,突的猛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琼叔,我还盼着你给我解解惑呢。」

「我倒觉得是你皮痒了,久没教育,就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

「这话不能这样说……」涅海棠尴尬的拿手搔搔脸颊,眼珠子转了圈後落在楼兰瑞希身上,看着他那一身狼狈,脸上表情是不掩饰的意外,「这是怎麽了?」转头看着强纳森。

「跟我们没有关系。」强纳森扯扯嘴角,视线放到讪笑着的琼身上。

涅海棠摇摇头,一脸无奈,当琼跟瑞希一起出现又那一身狼狈,他多少可以想像得到或许是琼闹情绪欺负人了,不然他所知道的瑞希总是一身的清洁整齐,绝对不会出现这样一身的凌乱。

想再往前走下楼,却被强纳森快一步挡住,抬头看着拦住他的人,涅海棠感觉莫名其妙,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叫强纳森的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要紧张,我就剩一手一脚,也没那种精神跟体力跟你们那麽多人周旋打斗,我就想确定我儿子没有受到虐待,然後看看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吃饱撑着老是找我儿子麻烦。」

「没有任何人找少爷的麻烦,我们只是要找回不应该被就此埋没消失的少爷而已,谁都没有权利让少爷过得这般窝囊且无声无息。」

「蛤?你在讲什麽鬼话?」琼皱眉,一张好看的脸瞬间扭曲,「我是不知道你他妈的从哪里听说了什麽或从哪里取得了什麽讯息,搞出这莫名其妙的一出,」话讲一半突然顿住,唇角诡异的翘起,「不过你最好想好一个更合理的藉口来说服後面来的那个人吧。」

「什……」

强纳森愣了下,在反应过来以前大门外一鼓作气窜进了大批黑衣人,迅速的将在场的所有人给包围。

「来了,挺快的。」斜眼睨了一旁的瑞希一眼,琼哼哼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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