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潭与李陌商讨了整整一天,直至深夜,灯火依旧亮着。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温馨。
写完最後一字後,刘夕潭终究不敌睡意,见李陌早已趴伏在案头上睡去,便搁下笔、吹灭烛火,同样睡了。
深夜里,在军营一处,同样有间房尚未熄灯。
顾雅弦举着一盏豆形灯站在郭嘉的房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
秋日的夜晚,是会刮起北风的。顾雅弦打了个哆嗦,却依旧站得挺直。
过了许久,她终於按捺不住,推开了门。
老旧的门板发出嘎吱声,轻易的就被她推开。顾雅弦低喃:「又没把门锁上……」
郭嘉背对着房门,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纸张,那是粮草总额和分发的纪录。他皱起眉头,似乎正想着什麽。
顾雅弦垂眸,暗自思忖着:大抵是他正思考着对应之策,才不愿来应门吧。
她边想着边将灯罩里所剩无几的蜡烛拿出,换上新的。临走之前,顾雅弦不忘提醒郭嘉:「天气转凉了,郭嘉大人可得多添点衣裳。家兄也说过要您多休息,药效才能好好发挥。」
「嗯」郭嘉的语气有些疏离,顾雅弦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追问,直接离开了。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後,郭嘉反而不能静下心来。
主公的话,究竟代表了什麽?
郭嘉又想到了刘夕潭,那个不知从何而出的主公旧友。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先是跟着巡视营寨,再来无故被封为军师,甚至能随意出入主公的府邸……不,貌似是已经住在那里头了?」
郭嘉仍旧想不透。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入睡。正欲吹熄房内的烛火时,郭嘉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仔细一瞧,白蜡里参杂着细碎的花瓣,随着蜡的融化而将香气传播出来。
顾雅弦从以前就喜欢在小东西上花心思,让他觉得愉快些……
郭嘉勾起嘴角,豁然开朗。
毕竟,他最信赖的人就只有顾雅弦一人,本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怀疑她的。
难道因着主公一句话,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愿去遵循了吗?
刘夕潭是被冷醒的。
她撑起身子,活动了酸涩的肩颈,屋外淅沥的雨声传进耳。
刘夕潭不太开心,咕哝着:「一大清早就下雨……」
李陌倒是睡得沉,呼吸声均匀细微。她也不想吵醒他,便不再碎语,拿了昨夜写好的纸张,重新回想计画。
颜良似乎是出了名的自负,袁绍则是生性多疑。那日偶遇时,袁绍一见到李陌便高度戒备,应该是曾经被他骗得很惨,才更加留意李陌。
眼下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作势要渡河,攻袁绍後方。依照众人对袁绍的风评,加上他特别顾忌李陌的这点,袁绍应该会把兵力调回主营,到时袁兵的焦点全在主营那儿,自然不会想到李陌真正的目标是解白马之围。
颜良本就是仰仗兵力悬殊,才能取得上风。围城多日,他大概觉得这只是探囊取物,也日渐松懈了。若率轻骑突击,便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目前计画就是这样,不过昨夜要让李陌看看时,他就睡着了。刘夕潭决定先回房梳洗。
待刘夕潭慢条斯理的更衣完、绾好发,再次走进余居时,李陌早就醒了,正在看那张纸。
刘夕潭走过来坐下,安静地等着他。李陌则连头也没抬,随手拿出几封信递给了她。
她看了信里的内容,颇为惊讶:「刘备投靠袁绍?」
「没错。况且这是阿尚给的消息,不可能会出错的。」
「阿尚是……张萦尚?她的餐馆是让你用来窃取情报的?」刘夕潭想起那时张萦尚认真的容颜,实在难以置信。
李陌笑了笑,「她的餐馆是她父亲留下来的,但是她刚接手不久就面临财务上的困难。我所做的,不过是央求家父出面协助,让迎上餐馆得以顺利的度过难关。张萦尚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仅将当初借来的钱全部还清,还常常把听到的消息告诉我。」
「你分明就是在利用人家的谢意。」刘夕潭一针见血地说道。
李陌没有反驳,而是将手中的纸摊在桌上,指着一处问:「你怎麽能笃定袁绍会因为这样就调兵回防?」
「他不是曾在你手上吃过苦头吗?所以他一定会对你多加防备的。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吓得心惊胆跳。不过,到底是因为什麽,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李陌与她对视了一下,不紧不慢的道:「早在先帝重病缠榻时,我就有了率兵进宫的打算,我让阿尚派人放出风声,说皇宫内其实兵力充裕难以攻下。由於那时还没有人知道我和阿尚的交情,所以即使袁绍有进宫的打算,都因此而作罢。後来我在先帝驾崩後进宫掳人,袁绍才知道他中计了。」
「那也不至於……」刘夕潭话说到一半就被李陌打断。
「主因是他很喜欢阿尚。」
刘夕潭恍然大悟,不禁笑出声来,「袁绍的眼光倒是好。」
「可惜阿尚不喜欢他那种男人,更何况袁绍早就有了三个妾。她曾对袁绍说:『您若是一个贫困的人,或许我还能接受,至少我能确定您没有闲钱去买妾。』就算被如此明确的拒绝了,袁绍仍然不屈不挠。」
刘夕潭总算有了自信,「要太子不得,中意的女人又和你交情匪浅,甚至还联合起来欺骗他。难怪他会如此善於猜忌。我想,这个计策应当可行。」
李陌点点头,「明天早晨就由你告知他们吧。对了,阿尚给的信中,还有一些你可能想知道的。」
刘夕潭便依言继续看张萦尚的信。
她看的速度很快,不久後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信上写着:「徐庶意欲为刘备效力,并游说刘备去见南阳卧龙——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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