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薇睁开眼睛,头仍是一阵阵抽痛着,望着米黄色涂漆的天花板,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果然是躺在社团教室的长沙发上。
感受到来自左侧的注视,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谁,沐薇有些僵硬地将脸朝他的方向摆了过去。
毫不意外迎来一双极其担忧的眼神:「你现在觉得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沐薇说完将身体转了过去,背向铭彦。
就做最低限度的接触就好……不要再有更多的关心了。
铭彦皱眉,这没事两字毫无说服力啊,看着沐薇缩成一团的身体,将指腹搭上了沐薇的腹部上方,轻柔着她的腹部。
「你又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埋怨的字句却是关心的语调。
他知道,只要是那事搁在心上,她总是不明所以又是胸闷又是胃痛的,毫无食慾可言。
沐薇却硬是将他的手拨开:「我说了我没事,你不要再对我这麽好了!」
铭彦楞着,一只手悬在空中进退两难:「抱歉,我只是不舍得看你这麽不舒服……」
沐薇咬着牙,强迫自己狠下心说道:「不要碰我!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她不想利用他的感情,不想让他空有期待。
她承认,她需要他,但若是她的安全感得建立在另一个人未来的失望痛苦上,她担不起,这样的罪恶与自私她办不到。
「我没事了,你走吧。」拜托,离开吧。她在心里央求着。就这样离开吧,胃痛又如何,失眠恶梦又如何,那是她理当承受的,实在不该再拖另一个人垫背,尤其是像铭彦这样善良的人。
铭彦眼中显着落寞,但沐薇背对着也是看不到,便不多加掩饰。
仍柔声说道:「你以为我对你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也把我想得太肤浅了!」而後轻声一叹,沐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又能如何,只是站了起来,语气平淡:「那就这样吧,我相信学长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这样吧,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原来,两个人说着违心之论,竟是这样扎心。
沐薇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後开门、关门。
空间陷入一片寂静,墙上的时钟滴答声在夜晚格外孤寂。
该是松了一口气的,心中却充斥着失落感,能让铭彦就这样离开,甚至离开她身旁,对她而言、对他而言,都应该是降低伤害的方法,但为什麽……胸口像是被什麽掐着似的。
沐薇眼泪不自觉地留下。
走出社团教室,铭彦将门带上却没有离开,而是沿着门滑落、靠着门坐了下来。
他要是真能放得下她,他早就离开了。铭彦望着斜上方墙壁与天花板的交界处,而後却又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气吐气,胸口明显的起伏着,像是在隐忍着什麽。
这一路陪着沐薇走来,他不是没料想过这样的结局,毕竟,从沐薇眼里,他从没看过应有的热切与期盼,从没看过她说起他们的未来。
他以为是她需要他,但此刻看来,紧揪着不放的却是自己,沉溺在被需要感的却是自己。
他不怪她,缠着她的人是他,说要陪着她的人是他,但在她以泪洗面的夜晚,给她温暖、将她抱在怀中的也是他,他又如何能接受她这样说离开就离开呢。
或许,不是注定无解的爱情无奈,而是历历在目的回忆太过灼热。